三年后。
夜色凉如水,不说群星闪烁,反倒几颗北斗星在闪耀着。不但凤禧宫一片寂寥萧条的景象,湘妃那处都有问题。两位皇子没有势力,拳脚功夫不能耐那群侍卫如何,更何况还有腿脚不方便的褚柏铭,兄弟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湘妃被一群人拖着去冷宫。
这一切……都变了。“……哥,我要站起来,我要保护母妃……”褚柏铭坐在轮椅上,眼中蓄满了泪。狭长魅惑的凤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不再有稚气,充满了坚定。“哥……”
“没事的,母妃不会有事的,没事的……”从前有皇后罩着,想动湘妃的人动不到她,而如今皇后已去,湘妃又整天忙着找人治褚柏铭的腿,精疲力竭哪还有什么闲心去管什么明争暗斗。
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被一个小贵人陷害,入了冷宫……
冷宫许久没有人入住了,杂草丛生。哦,不,枯草……甚至宫门处还生出了几簇荆棘。“啊……”湘妃分神之际,那个领头的侍卫把湘妃推倒了。就算是冬日,湘妃的手上仍被划伤了好几处,右手手心还被荆棘扎破了一个深深的口子。
十五年前,这一切还都是好的……王爷,湘湘,对不起你。这些年为了护住两个孩子,她用尽计谋也仍失身于皇帝数次。夜夜承欢她最恨的人身下,还要笑着迎合。呵,真是……可笑!……
“忘了我吧,湘湘……”
“哭什么,再哭妆都花了……”
“哦,你没上妆呢……”
“别哭了,再哭我就记不住你了……”
耳边依旧萦绕着那个给她臂弯依靠的男人的话。这是亲王走前给她留下的最后的话。记得王爷叫她忘了吧,可是她会哭,不只因为在乎啊?忘了王爷,就一定会开心吗……
夜空黑的望不透,微弱的亮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反倒觉得这冷宫不可怕了。
即使婉柔皇后在这里死去过,也是被这个皇帝,不,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把婉柔皇后秘密关在这处了。这根本不是皇宫里正经的冷宫,这是当年皇帝强迫婉柔皇后的地方。
北风吹过的,是你的低吟吗?许湘湘怔怔的盯着昔日婉柔皇后的画像,觉得莫名熟悉……
白婉柔……
白家是五朝大家,代代嫡出女儿都为皇后。所以……她像的是刚去的皇后白菁菁?想到这里,再去看这幅画像,如此眉眼,高挺的鼻梁,圆润饱满的额头,真的是像极了。
……若说世代皇后,湘妃脊背一寒。当今皇帝只是托了白菁菁的福气而已,还真的便宜了他。不过,……白菁菁是否只是婉柔皇后的替身?
许湘湘这才想起被荆棘扎破的右手,好像有毒,划破的地方开始发紫。她不会医术,蹒跚着走进内殿希望能翻到什么药膏。
“竟不知……这宫里时隔多年还会再有人来啊?”寂静的夜猝然响起一声女子清丽婉转的声音,许湘湘额上吓出一层薄汗。“来者何人?”
婉柔……白婉柔?她居然还活着?!许湘湘眼中毫不掩饰惊讶的神色,“果然不愧京师传人的称呼……”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亲王妃?”
许湘湘敛下疲惫不堪的眸子,黯黯点了点头。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皇后不好奇臣妾为什么在这里吗?”
两人同时说出这话,一瞬间有些尴尬。“走吧,柔儿?”寂静的空气又被一声低沉的男声打破,来人凤眼剑眉,打扮随意却掩盖不住身上的霸道气质。
“亲王妃?”
唐宸懿打量着面前狼狈的女子,惊讶道。
“这是我夫君,摄政王长子唐宸懿。”白婉柔出声解释道。
“她受伤了。”唐宸懿盯着许湘湘流血的双手,温柔的看向妻子。
白婉柔这才注意到,在冷宫床榻下的小暗格翻了许久,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种药粉不会过期,应该能派上用场……”说着,在唐宸懿准备好的水盆里洗净了手,又换了干净的水把手帕沾湿给许湘湘清理伤口,细心的撒上药膏。
唐宸懿显然经常做这种事情,一切都那么及时,如此恰到好处。
“你看我做什么?”白婉柔笑着问道,“怎么,我的面容你又不是刚见。”
“不是不是的……”
白婉柔柔情的眸子望向回避在殿门口的唐宸懿,开口道:“当年我羞愤难当,欲要跳江一了了知,反正已为人妇,死了也就一条命……”
“我听从家里的安排,先是嫁给了先皇,可是我不快乐……直到那天我准备跳江的时候,懿他从身后抱住我,说他喜欢我很久了。”
“我定是不信的,他既然碍于礼数不早说,而那个时候我已经那样了,就连自己也不想看见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个自己,就更不可能。我以为他只是想救我这条命而已……”
“可是当天晚上他就大红喜服将我娶了回去,他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并未按照礼仪有什么洞房花烛夜,而是给我一个再次尝试被爱的机会,之后,我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小事上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
白婉柔慢慢地说着,本是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不幸的事,却被她用甜蜜包裹起来。也许,这就是真爱的力量。
当年白婉柔被现在的皇帝侮辱的时候才刚刚十五岁,而年仅十六岁的唐宸懿没有嫌弃她……“哦,对了。这几年你可有见过一个小女孩,手上有一个栀子花胎记,现在,应该十四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和我……和懿他应该挺像的,见过吗?”
许湘湘想了想,第一个想到的是洛长安。可是洛长安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胎记,于是摇了摇头,“怎么了?为何突然要找小女孩?”
“她是懿的七妹。找了十四年,还没音讯……六弟他都要娶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