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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爱而生 第四十九章

程游果真变得越来越忙,但会尽量回家和沈青吃晚餐。只是,沈青只能一个人去买菜了。有时会做好饭菜,直接打包送去公司。

这一天,沈青在买菜时,手机铃响,是一串陌生来电。

“喂,沈青姐,我是葛志。”

沈青站在原地,走道上几个路人来往,有个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也撞掉了她的手机,捡起来,不停说抱歉。

沈青似是僵立住,一下子不知道要伸手接回来。那个路人便塞在她手里,走时,回头望了她好几眼。

手机又响了起来,沈青这次没有接,直接关了机。

买完菜,想到程游有可能会打电话给她,于是开机,果不其然,顿时接到他的电话。

“手机没电了吗?”他问。

“嗯,”沈青尽量提出轻松的语气,“今晚我煲了汤给你,待会给你送来。”

“我在考虑要不要请个司机,”程游那边传来隐约陈姐的声音。

“不要,我喜欢坐公交,真的,”沈青说,“你快忙吧,待会去看你。”

挂掉电话,屏幕显示一条新进短信:沈青姐,有一件关于秦久的事,我想了想,还是需要告诉你。

秦久。

沈青的指腹在屏幕上摩了摩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了。原来,还是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他。

有时候,如果把某一个人的记忆埋藏得足够深刻,那么会深刻到自己都会忘记。直到某一天被什么提醒,才发现,哦,原来,他还在记忆里,还在心里。只是太深,被太多个日夜给掩盖住了。

但这些,又不再关乎七情六欲,更贴切地话,应该归类于感情习惯。就像人的肌肉习惯,就像你学会骑单车,即使你很久很久没骑,当单车出现,你还是会骑。

就像沈青看着这两个在夜里发光的字,曾经的那种情绪,还是会在瞬间,就被酝酿出来,比酒还要烈人。

当沈青终于回拨过去时,葛志并没有在电话里明说,而是约她在星巴克,并且强调她一个人。

沈青去了。

“对不起,沈青姐,”葛志双手抱着咖啡杯,似要汲取它的余温,说,“如果当年不是我闹着去冬

泳,小久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四年了,我从来没有停止一天不责怪自己,我还记得你那天跟我说的

话,让我活得和小久一样优秀,让我不辜负他的生命,可是,我怎么可能活得和小久一样优秀呢?没有人的,沈青姐,希望你不要怪我……”

葛志似乎准备了很多煽情的开场白,沈青听到一半,打断他:“我没有怪过你,也没有理由怪你,换

做任何人,他都会去救。你很幸运。你不用因为我那时因为情绪激动而说的话有负担,生命之间是不可

替代的。”

在这一刻,沈青想到许云慧曾经说过,程游和她很像,总是给人归于平静的感觉,在一起时,才会无比和谐。

其实,沈青的平静,来源于隐藏和习惯,她小时候经历过太多不平静的事,却必须要平静才能当作渡过,才能继续生活。而程游的平静,完完全全是因修养和本性,他才是真正的平静。

就像现在,如果有人路过,或者从邻座观看沈青,是绝对一扫而过,不会再看第二眼。因为她此刻说话的姿态,与她和平常朋友说话无异样。

可听她说话的葛志,却觉得声音里尽是冷冽,再看她的眼神,却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所以,请你直接说完你要说的事。”

葛志苦笑,沉默半晌,似是在犹豫着措辞,问:“上次在a市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沈青疑惑他如此一问,答道:“他是我丈夫。”

举着咖啡杯的手不禁抖了抖,咖啡洒了几滴在裤子上,褐色的污渍迅速晕染开来,葛志维持着半举咖啡杯的姿势,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青,呐呐道:“怎么会?”他缓了缓,“你知道,他是小久的哥哥吗?”

很久,葛志在沈青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葛志内心激烈挣扎后,说:“小久以前拿过一张照片,问我他和这照片上的人长得像不像,我说不像,我追问过他很久,他才说,那是他哥哥……”葛志边说,边回忆着。

秦久和葛志是少年时期最铁的哥们儿,秦久几乎什么都会和葛志说,包括他对沈青的感情。

那天是秦久18岁生日,当那些狐朋狗友都散去后,两个少年郎一人扛着一箱酒,飞车到天桥上。

当时秦久喝得有点醉,而葛志酒量稍好。秦久指着手机上的两张张照片,问葛志:“你说,我和他们长得像不像?”

葛志望了望屏幕,又望了望他,“不像。”

“那谁长得更帅?”

葛志嗤笑了一声,“他。”说实话,葛志觉得三个人都很好看,只不过是不同的好看,他顿时有点受打击。

他问:“怎么,在沈青姐那又受打击了,看破红尘,不走寻常路,准备出柜了?”

“臭小子,”秦久给了他一记轻拳,“在青青那,我早就炼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葛志笑骂了句,想想也是。

“他是我哥哥,”秦久说。他朝远方的夜空丢了一个空酒瓶,没有任何回响。

思绪渐渐回转,沈青和被秦久丢出去的那个空酒瓶一样,依旧没有回应。葛志开始坐立不安,不知道此番举动是对还是错。

但已经说到这了,葛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小久葬礼时,曾经有一个人来问过我关于小久的几个问题,当时我以为又是那些对英雄话题感兴趣的记者,可是问完后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追出去问问,在转角处,我看见那个人和另一个人进了一辆车,我只模糊看到个侧身,觉得那张侧脸很熟悉,毕竟长相那么出挑,”葛志舔了下嘴唇,夸一个男人让他有点尴尬,“可是我已经追不上了,他们的车开走了,前段时间,在路灯下,那个,我认出了他,当时不方便说,第二天去找你时,你已经不在了。”

“问的是什么问题?”

她终于有所回应,葛志暗暗松口气,仔细回忆着说:“大概是问,当时我们在冬泳时,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虽然那个人是拐着弯问,但他要问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袖子下的双拳紧握,指甲陷进掌心里,微微发颤,“有异常吗?当时。”

程游说,他的父母是特务。他的哥哥因为疏于防范而死,那,秦久呢?不是意外吗?

“没有,”葛志顿了顿,“应该没有。”

某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松。

“说完了吗?”

“完了。”

沈青似乎一时找不到自己的思想,脑袋里的一切都好像突然消失,想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

她起身,想要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好好理清楚思绪。

葛志以为她要走,赶紧说:“沈青姐,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沈青看向他,他问:“你喜欢,不,喜欢太轻,”他停了几秒,重新问:“你爱过小久吗?哪怕只有一瞬间,也算。”

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她也问过自己,那时她还没有答案。

秦久走后,还是没有确定的答案。

直到那一次,程游中枪,她守在他身边,她才终于知道答案。

葛志是秦久最好的朋友,如果她告诉他最好的朋友,他会不会知道?

沈青试图静下心来,直到可以控制手不再发抖,她说:“我曾经以为我喜欢他,后来经过很多事,我

才明白,我一直把姐姐对弟弟的感情,误会成了男女之情,因为我妈妈是真的待他如亲子,我那时候不理解,也不甘心,对他的感情真的很复杂。”

“那你知道,你爱上的人是小久的哥哥吗?”

“知道与否,这重要吗?爱一个人,和他是谁的哥哥,有关系吗?”

她想,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内心是否如她表现出来的一般镇定。

似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一环套一环。而大多数人总是被动的,甚至会主动选择成为被动

的一方。沈青想,她该主动去寻找,还是被动被告知。

每当人们在做某一个选择的时候,其实在纠结选项时,就已经有了一个潜意识的决定,就是把哪一个选项放在前面。

“我想回a市一趟,”沈青对程游说。

“好啊,”程游翻开行程表,问沈青:“下个月月底可以吗?我可以空出三到四天的时间,陪你回去。”

“我想一个人回去,”沈青说。

“怎么了?”程游对她一向敏感。他抱住她,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太忙。

沈青摇头,想了想,又说:“其实是陪雅丽回去,她怀孕后变得很爱闹,袁大哥工作忙,怕顾及不到她,所以叫她回a市,袁伯伯是医生,可以帮她养胎。”

程游若有所思地唔了声。

“可以吗?”沈青问。

“多久回来?”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他不能离开太久。

“不知道,看心情。”

程游轻掐她柔软的腰:“养肥了就想跑?”

沈青怕痒,惊呼,他封住她的唇,这次没有流连很久,他退出她的唇齿间,轻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沈青望着他的眼睛,“真没有。”

“嗯,”程游淡淡地嘱咐,“记得多带点衣服,天气越来越冷了,到时候感冒回来要你好看。”

他有一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瞳孔,墨黑色,又像还未研化的徽墨。沈青集中了一切心神,为了不让他看穿她。

她正在跟着自己的直觉走路,一条摸不着道的路,一条终点未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