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任明桓那么一吓,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木鸢还奇怪,昨日到了任公子手里的画像怎么今日里就到了我手里,我只好含糊其辞。
更不得了的是,今日早晨陪木鸢出去拿画纸的时候,有的画师特意来贺我攀上皇后这根高枝,还有的明里暗里地提醒我得罪了娴妃那边。
我只好在心底里擦了一把汗,这两件事小女子我哪一样也受不起。
苍天可鉴,我风桐就是画了个画怎么就攀上谁得罪谁了。我明明谁也攀不起谁也得罪不起好吗。
这不,皇后请我过去叙一叙。
木鸢告诉我推了不要去,就说夏日炎热受了暑气,免得让娴妃觉得我已经站在皇后那一头。
但是佩佩觉得,我不去的话,不等于是在告诉皇后是她自己想多了,我根本没有和她同流合污的意思。
虽然我是真的没有和她同流合污的意思,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因为她是皇后,我不是。
但我是一个聪明的画师。
我先是把昨晚任明桓给我的画送到了娴妃那里去,告诉她任公子府上有事改日再来提亲,托我把这幅画交给公主。
接着我又去皇后那里小坐了一会儿,蹭了口上好的龙井便打道回府。
这俩女人谁也没从我嘴里多问到一句话。
可是跟娴妃那头撒的谎是不长久的,现在晌午都过了我也没看见任明桓的影子。
万一他只是来宫里百花宴蹭饭的,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那我可怎么和娴妃交代啊。
这一交代我真的怕把我自己给交代了。
院子里的热褪去一些,有微微热的风透过窗吹过来,我把碎发挽到耳后。
木鸢抱着画纸途经我窗前,说院子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我哥哥的男子找我。
我先是一惊,再是一喜,肯定是任明桓没错了。
我走到院子外面,看到的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
他回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我,眉眼间都是淡淡的邪魅,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很奇怪,却很熟悉。
陌生男子向我走近,嘴角上扬,“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这人真是奇怪,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他,还好意思说是我哥哥。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过哥哥。
我转头就想走,他却一个箭步上来拦住我,“不认识我算了,总不能不认识任明桓吧?”
我赶紧扯住他的衣袖,“任明桓?他在哪里,赶紧带我去见他。”
陌生男子撇了撇嘴,摇摇头,“啧啧啧,这么激动。”
他一把拍开我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拉拉扯扯的多不好,让宫里那些年轻妹妹们看到了……”
我其实很无语,这院子外就我们两个人,他从哪里看见的大庭广众?
我打断他,“好好好,我不拉你,那你告诉我,任明桓在哪里,我真的有急事。”他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关系,我能屈能伸。
我恳求他告诉我,他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逗逗你。”
我一听就来气了,“这么热的天儿,你编了个身份框本姑娘出来,还开这么大的玩笑,你病的不轻吧!”
我翻了个白眼儿,一甩袖子就走了。
他竟然还在后面恬不知耻的喊,“我们会再见面的!”
真是个神经病。不过,他也认识任明桓?好吧,其实我也没多认识任明桓。
但是我着急啊。
我刚进院子,回到阁里,一坐下,娴妃手底下的人就来问我,说任公子有没有跟我说见面或者提亲的时间。
其实这都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
昨天晚上烛光下我都能看出来任明桓拿那画是纯属要找我干什么坏事儿而不是相中她姑娘。
于是我很认真地跟那宫女说,过两天吧。
就因为这句话,我听人家说秦蓁儿高兴了一个下午。
这都是什么眼光,竟然看上了一个夜闯民宅……不是,他属于夜闯民窗。
肯定是被他的皮囊诱惑了,人不可貌相啊。我暗自感叹着感叹着,墨色就染满了一片天空。
夜很静很静,窗外落下了雨,透过窗打湿了我的画纸。
我连忙走过去,想要关窗,忽听一男生急道:“姑娘且慢。”我拿过蜡烛一看,不是任明桓是谁。
我的天啊。又是晚上。他就不能挑一个正大光明的时辰?
他的衣服有些微湿,外面还在下雨,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那个……任公子啊,你白天来不行吗?”我看着他,很无奈。任明桓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白天,我进不来啊。”
我扶额,“我又不是皇妃公主,我的寝院男子为什么进不来啊。下次我们能正大光明的对话吗,你不觉得,我在房内,你在窗外,这样说话很奇怪吗?”
任明桓笑了,眼睛里的光星星点点地透出来。
我不知道是他的眼眸明亮还是我的蜡烛明亮。
他淡淡开口,“我当然知道你的院子可以进。”他话锋一转,“我是说,白天,我进不来宫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他说他白天不能进宫,他刚才说他白天不能进宫。
看,他果然是来宫里蹭饭的。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抬头问他,“那……你那天是怎么进来的?”
他又眨了眨大眼睛,纯良无害地说,“那天……就这么,来到宫里了啊。”
我深呼吸了一口,“那你是怎么和那些贵族公子们一起进来的啊,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
任明桓想了想,“守卫没有拦下我啊,我以为人人都可以进,而且那些公子们都拿了一幅画,我就把我早就藏好的一幅画也拿着去了,刚好就找到了你。”
那个守卫也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看他长得好就让他进来了!
怪不得前面的公子没人拿到秦蓁儿的画像,搞了半天是被你这个家伙藏起来了。
我在心底倒抽了一口气,这下我真的要把自己交代了。
雨,大了。
任明桓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但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他了。
我恨恨说了一句,“你你你这个小白脸,真的把我害死了。”之后我用力关上了窗子。
任明桓还在一片雨声里说,他真的要找我帮忙。
我自己的忙都帮不了,他能有什么忙。
我一头栽在床上,心想着该怎么和娴妃还有秦蓁儿解释。
说任公子离家出走?说他家被强盗洗劫了?说他其实是个朝三暮四的败家子实在配不上公主?
我用力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烂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