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吩咐她跟上,脸上有几分疼惜,但那是对孩子,不是对她。他也曾经有过一个可爱的女儿,那还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但一次黑帮火拼他为了躲避仇家好几天都没回家,等回到家才知道女儿因为病毒感染高烧不退,偏偏妻子也在生病,最后送去医院却已经救不会回来。
这也是他后来为什么主张并支持喻开成洗白的原因。
“你坐吧,仔细跟我说说,这个孩子的来历。”严叔没有把她带到客厅,而是带到了侧面的小厨房。
即便是小厨房,这也是一个宽敞的十几平米的房间,是温馨的田园风格。
樊小芸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轻视了,还以为有了希望,忙急切地说:“我,我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喻先生的,当,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说喻先生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让我去试试……”
严叔心里了然,原来是自己送上门的。
樊小芸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那几天,喻先生每晚都和我在一起。我,我挺开心的……不过后来,喻少爷发现了我和喻先生的事,给了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我……很害怕,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喻先生的身份,我知道配不上喻先生,所以就拿着支票走了。”
“既然拿了钱,那为什么又要回来?”严叔最瞧不起这种自己攀高枝,却又没丁点心机和能耐的女人。
樊小芸委屈地说:“我,我回了老家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妈差点要打死我,逼问我是哪个男人的孩子。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只能告诉她了。”
严叔挑挑眉,“那当时你怎么不说?为什么等到孩子出生了才来这里找喻先生?”
樊小芸停顿了一下,道:“我不敢来……那时候,喻少爷很讨厌我的样子。而当时我又听说喻先生有了新女友,就……”
“怕孩子保不住是吗?”严叔忽然莞尔。
樊小芸点点头,仍然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麻烦您一定要告诉喻先生,这是他的儿子,我辛辛苦苦怀胎九个月才生下来的。”
严叔默然,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方道:“樊小姐是吧,你未婚生子,就不怕被人笑话吗?说句不好听的,喻先生不愁女人给他生孩子,不过嘛,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的,只要是喻家的血脉,我们是肯定会认的。但是……”
樊小芸反射性地紧紧抱住孩子,问:“但是什么?”难道真的要去母留子?
严叔淡然道:“但是喻先生会怎么安置你,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在喻家没有过这种先例。”
喻鸣丰是唯一的例外。
“那,我想先见喻先生一面,可以吗?”樊小芸咬着嘴唇,心想,她必须先见到喻开成才成。
严叔笑了笑:“好,可以。”
说着,安排她在厨房隔壁的一个房间住下。随即向喻开成报告了这件事。
喻开成愣了半晌,哈哈大笑:“天生掉下个儿子,听起来不错啊。找个医生过来提取毛发,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再见这个女人。”
“好的,老爷。对了,少爷今天要回来一趟,您现在回家吗?”严叔问。
“鸣丰要回来?好,我这就赶回来,你要厨子多做几样他爱吃的。”喻开成心情不错,甚至打算和喻鸣丰好好商量一下日化企业的发展问题。
严叔刚挂线,听到大门响起了铃声。
“少爷,你回来了。”他微笑着迎上去。
喻鸣丰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严叔把老宅子打理的越来越好看了,花园里的玫瑰花是新种的吗?”
“是啊,特意从意大利引进的种子,花朵很大,香味也足够浓郁。”严叔知道顾琳琅生前就喜欢花,所以多说了几句,“听说还能做菜,直接把花瓣摘下来洗干净就行。”
喻鸣丰便又绕过去看了看,“确实不错,可惜我那里没有地方种。”
“如果少爷喜欢,我让工人移栽几盆,送到公寓那边就行。放在阳台上,平日浇浇水就好。”严叔一脸和煦,伸手拍拍他的肩,“你最近精神很好,看来是那位单小姐的功劳。”
喻鸣丰勾唇道:“或许吧。”
刚走进大厅,一阵婴儿的啼哭陡然传来,让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严叔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坦然说道:“刚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说是老爷留下的种。唉,究竟如何还不好说,少爷可千万别生气。”
喻鸣丰恰到好处地愣怔了片刻,冷笑:“老来子啊,可千万得好好疼着。”
“少爷说笑了。”在严叔心里,喻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能是喻鸣丰,至于其他的孩子,资质再好,再听话,也只能当个摆设。
“我爸怎么说?”喻鸣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问。
严叔摇摇头,“十有八九是去母留子的。老爷不会让这种不干净的女人进门的,况且楼上还有两位呢。”
喻鸣丰忍不住嗤笑:“他这是打算三宫六院呐,受得了吗?看来我还得多送点药材过来。”
严叔连忙摆手,“不用了少爷。”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喻开成的车驶进了院子。一进门,他扯掉身上的大衣扔给严叔,没好气的横了喻鸣丰一眼,“你小子,怎么越来越干瘦了!”
喻鸣丰则瞅着他的肚子,笑:“自然是比不上您身宽体胖的。”
“哼,你就知道气我。回来干嘛的?不会是知道我要有儿子了,故意回来看热闹的吧。”不得不说,亲父子,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程度是一样的。
喻鸣丰笑意讥讽,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喻开成冷笑了一阵,掏出雪茄塞进嘴巴,“你最近春风得意啊,飞翎确实经营的不错,不愧是我的种。”
“别把什么好处都归咎于你身上,基因并不能说明什么。”喻鸣丰用眼角看他,一点表面的尊重都不想做。
喻开成却也并不恼火,狠吸了一口雪茄,嫌弃地丟进烟灰缸,“什么巴西货,味道可真够柴的。”
“你不见见那个孩子和女人么?”喻鸣丰问。
喻开成嘿嘿笑着,对他晃晃手指头,“你呀,还是沉不住气,脾气跟我年轻时候一样。他是不是我儿子还两说,那女人我也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什么要见?”
喻鸣丰不客气地嘲讽:“是啊,你只要记住自己播种的时候别下错地儿就行了。”
严叔看这两人又要抬杠,忙插话道:“老爷和少爷,不是要谈公事吗?还是到书房去吧,我去给你们泡茶。”
喻鸣丰也确实有公事要谈,瞪了眼喻开成,起身往楼上走。
喻开成指着他的背,看着严叔骂道:“你看看这小子,现在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严叔也不劝,只道:“少爷长大了,老爷。”
喻开成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嗓子,“翅膀真硬了……”
说完也用力踩上楼梯,走进了二楼尽头的书房。
随即,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从三楼探出脑袋来,笑着问:“严叔,是老爷回家了吗?我能下来做点小菜给老爷吃么?”
严叔不置可否,嘴角带笑,“厨房现在人多,只怕是……不方便。”几分钟前就有仆人来告诉他,说是樊小芸占了厨房煲汤,但手忙脚乱打碎了好些东西,简直一片狼藉。
喻鸣丰没有看到预期中的好戏,心情有些郁闷,狠狠在生意上多宰了喻开成一分红利。
喻开成皱着眉头拍桌子,“老子的钱以后还不都是你的吗?居然这么抠,你好意思吗你?”
喻鸣丰毫不惧色地仰起头,笑道:“我觉得自己对你的态度已经足够好了。”
喻开成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你该不是在吃那小屁孩的醋吧。鸣丰啊鸣丰,那小东西才多大呢,你这是何必……”
“我吃他的醋?我看你真是年纪大了想太多。”喻鸣丰面露讥讽,眼底里渗透出一丝冷厉,“话说回来,有了这么个小东西,你就多花点心思好好培养,别又出现第二个我。算我谢谢你了!”
喻开成抬手要打,却缓了口气放下了。老严说得对,他不能总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待这小子。
“这事不需要你操心!没其他的事了,那就滚吧。”
喻鸣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阔步下楼。
严叔站在下面等他,伸手把一包东西递过来,“这些都是我托人找到的中药,对你的身体好,抽空找个中医把把脉,让他给你开个方子吧。”
“严叔,我的躁郁症已经好多了,很久没犯了。”喻鸣丰无奈道,不过还是接过了这包东西。
“小心些,对自己上点心总归是好的。”严叔笑着嘱咐,“带我向单小姐问好。”
如果你知道她和樊小芸是亲戚,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喻鸣丰没有回答。
刚要走,樊小芸忽然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消息,在后头追过来,喊道:“请问是喻少爷吗?我,我有事要对你说!麻烦你……能给我几分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