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哪里认得郭威是谁?这天郭威穿的是常服,张屠户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哪里放在心上,当即瞪了郭威一眼,喝道:“看你那操行,毛都没长齐呢就敢管老子的闲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来头?不想死就赶紧滚远远的,趁老子没发火之前赶紧滚蛋!”
郭威这时候酒劲儿也上来了,他心里正在窝火呢,哪里容得下一个泼皮无赖在这里撒野?郭威一个箭步冲到跟前,噼里啪啦就是几个大耳光,打的张屠户眼前金星乱冒,张屠户连郭威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都不知道。
张屠户倒也光棍儿,张口吐出了被打掉的两颗大牙,带着满嘴的鲜血,依旧发狠道:“好小子,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弟兄们,给我上!往死里打,打出人命来算我的!”
一群地痞无赖一拥而上,就想来对付郭威,郭威冷笑一声,一阵拳打脚踢,把一众泼皮打翻在地,张屠户见郭威厉害,哪里还敢上前。可看周围众人的目光带着嘲弄,他也感觉有些下不来台,本来张屠户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无赖,也算是一个出了名的混子,哪里吃过这种亏,头脑一热,顺手抽出杀猪用的尖刀照着郭威身上就戳。
且不说郭威武功卓绝,单说他前几个月在边关连番征战,接连大战数十场,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怕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郭威也是一时气愤,手下失了轻重,一抬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张屠户的杀猪刀,下边一脚提出,直把张屠户二百来斤的身躯踢出一丈开外。
要说这张屠户也算是倒霉,脑袋正撞在他卖猪肉的肉案子的边上,当时脑袋一歪,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看热闹的人见出了人命,当即一哄而散,有那胆大的人就急忙去喊专门抓贼捕盗的捕头去了。
郭威也没想着杀那张屠户,本身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谁曾想那张屠户竟然如此时运不济,竟然就此一命呜呼!
这一下郭威也慌了神,郭威杀人倒不是第一次了,在战场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了,可这时候不一样,在战场上杀人是各为其主,杀敌是有功劳的。可这时候在潞州城中杀人可不是好耍的,毕竟这里的人都是潞州的百姓,这张屠户虽然有罪,但也罪不至死。即便是该死,也不应该由郭威来动手杀他,应该由衙门按律法定罪,明正典刑才是。
虽然现在是乱世,在很多地方律法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可在一些大的城池还是有各自的律法存在,虽然未必完全是大唐律例,但也相差无几,这种在闹市中杀人的事情,最少也要发配充军。
郭威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一惊,酒也醒了一大半。毕竟郭威年纪还小,遇见这种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是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打算。
虽然李继韬是潞州留后,也就是代理的节度使,可这种公开杀人的罪名也不是想压就能压的下去的,毕竟这事发生在闹市中,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就是李继韬有心给他推脱,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更何况李继韬刚刚上位,底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如果一旦李继韬处事不公的话,恐怕立刻就会有人发难,李继寿本身就不甘心被李继韬抢了节度使的位置,现在李继韬如果敢公然包庇自己的心腹的话,李继寿肯定会乘机制造事端,给李继韬施加压力。
进入官场也有大半年了,郭威当然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要说不担心那是自欺欺人,更让他心里不舒服的是现在杜小琴的未婚夫赵弘殷也在潞州,本来郭威还暗地里跟赵弘殷较劲儿呢,两人都是少年军官,也都是校尉的军衔,更是都对杜小琴情有独钟,郭威虽然表面上不说,可他还是想在官场上压倒赵弘殷,其实也是想让杜常氏看看而已,未必是因为他真的在乎什么功名富贵。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作为一名将领,还是节度使大人的亲信将领,竟然知法犯法,在闹市中杀人,别的不说,这一身的功名肯定是保不住了。
平时跟着张屠户混的那些泼皮见郭威武功高强,又见三下五除二就把己方这么多人全打趴下了,更是连老大都能一脚踢死,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新下胆寒?一个个连老大也顾不上搀扶,一个个头也不回的作鸟兽散。
不一刻就有衙门里的捕头带着七八个捕快来到了郭威的身前,这些衙役们一个个虎背熊腰,一脸的横肉,加上他们平时在城中跋扈惯了的,哪里管得了许多?更何况听说出了人命案子,一个个大老远的就把手中的铁尺和铁链抖的“哗啦啦”乱响。
一个叫外号叫做王麻子的捕头大老远的就嚷嚷道:“凶手在哪里?有没有逃走?”
郭威苦笑了一声,道:“有劳几位捕头大人了,人是我不小心失手打死的,正想到衙门里去自首,没想到还是劳几位捕头大人多跑了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王麻子“哼”了一声,本想说几句场面话,见郭威相貌不俗,衣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百姓,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当下也不敢过分无理,道:“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是哪位府上的衙内?如何与这张屠户发生争执?”
他们这些做捕头的,当然都是圆滑的很,要不然也在这潞州城中也呆不下去,郭威既然敢当街杀人,而且事后也不逃走,在他想来定然是有恃无恐,家中在这潞州城中定然有什么强硬的后台,所以他也不敢过分得罪。
郭威从容道:“我是节度使衙门牙兵校尉郭威,见这张屠户欺压良善,欺男霸女,本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纠集数十个恶霸与我动手,这张屠户更是持刀在手,我不得已之下出手有些重了,竟然打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