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李存勖在澶州的大营中人喊马嘶,李存勖正在校场上检阅士兵,郭崇韬急匆匆的走到李存勖的身边,在李存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李存勖猛的转过身,正对着郭崇韬,道:“消息确实吗?”
郭崇韬道:“我安排的斥候亲眼所见,应该不会错,李继韬带领两百人马一路北上,斩杀契丹士卒千余人,最后在恒山脚下与契丹断后的大将耶律晖的五千人马交锋,李继韬和郭威率百余人夜踏敌营,杀敌近千,斩杀耶律晖,可最后由于寡不敌众全军尽没!”
李存勖虽然知道这两百人生还的可能很渺茫,但他却没有想到李继韬能够对敌军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李存勖叹道:“这李继韬确实是个人才,只是此人有反骨,他日必为我军心腹之患,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当然也不能成为我的敌人,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就此战死,也算是保全了李嗣昭大哥的英名。”
郭崇韬叹了口气,道:“王爷,以后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还是少信为妙,王爷故意置李继韬于死地,李嗣昭将军不会看不出来,现在李嗣昭将军为昭义军节度使,又统领大军攻打镇州,虽然李嗣昭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可王爷也不能让老将军心寒啊。”
李存勖知道郭崇韬说的没有错,郭崇韬也是为了他李存勖好,可李存勖还是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因为李存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可能的背叛,即便只是可能也不行。
现在李嗣昭已经有昭义军的几个州,可一旦李嗣昭百年之后,继承他的人肯定不会是他的嫡长子李继寿,应该是他的次子李继韬,一旦李继韬有反心,恐怕整个昭义军都不再是自己所有了。现在梁军趁着自己正抵御契丹的时候接连攻陷几处要地,如果潞州再有失的话,恐怕以后自己在跟梁军的战争中就没有丝毫的优势了。
所以李存勖必须在李继韬掌握整个潞州之前除掉他,虽然李继韬至今为止还没有丝毫的叛逆迹象,但李存勖还是固执的相信自己的观人之术不会错,李继韬脑后有反骨,他日必然为祸河东。
李存勖问道:“现在李嗣昭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郭崇韬道:“现在李嗣昭将军在镇州,镇州距离恒山脚下的战场比我们这里要近数百里,恐怕李嗣昭将军在昨天就应该知道消息了吧。”
李存勖叹道:“李嗣昭是我叔父的义子,算起来是我的堂兄,可论年纪足可以做我的师长,他一生对我李家忠心耿耿,现在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于心不安啊。传我的命令,李嗣昭攻下镇州后,让他兼任成德节度使,加封赵王。”
一旁的掌书记冯道道:“晋王体恤下属,李嗣昭定然感激万分,我这就去草拟公文。”说罢匆匆而去。
李存勖等冯道去远后,对郭崇韬道:“只是可惜了那个叫郭威的人,我本来想重用他的,没想到他竟然跟李继韬那么投缘,明知道九死一生,可还是跟着他去,这样的人不多了。”
郭崇韬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有些时候不该说的时候就要闭上嘴巴,以免惹祸上身。
镇州城外,李嗣昭确实已经知道了儿子李继韬全军尽没的消息,心中自然悲痛万分,作为臣子的他本不应该腹诽李存勖的做法,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李存勖非要让自己的儿子李继韬去追击契丹人,而且只带区区两百人马。契丹已经大败,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没有人追赶,恐怕三两年内也未必敢再次南下,而晋军也绝不是只能拿出来区区两百人马,但一向对李家的命令从来没有违背的他依旧没有质疑李存勖的做法,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走向了一条不归路,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李嗣昭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懦弱,那么的无能,他想恨,却不知道该恨谁,是恨李存勖的无情,还是该恨自己的懦弱。
他只能把心中的恨意全部加注在镇州军的头上,所以他不停的攻城,日以继夜不停的进攻,仿佛镇州人才是杀掉他的爱子的仇人一般,可事实上镇州人跟儿子的死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李嗣昭必须要找什么事情来发泄一下,可怜的镇州的治所真定城就成了李嗣昭的发泄对象,而张处谨无疑就是这个倒霉蛋。
李嗣昭日以继夜的攻城,丝毫不知道疲累,昭义军节度判官、行军司马任圜是李嗣昭的心腹,知道李嗣昭是伤痛爱子之死,以至于有些失常,找了个机会劝道:“大帅,您休息一下吧?您都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就是铁打的人也不行啊!”
李嗣昭道:“老任啊,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先去休息吧,让弟兄们先轮流休息,镇州城中可用的兵马已经不多了,我想明天应该可以破城。”
果然在第二天巳时,李嗣昭的昭义军人马攻上了镇州东城的城墙,有数十个兵丁在城墙上站住了脚跟,正在努力向四周扩大,而身后云梯上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晋军向城墙上爬,赵军几次反攻,均被彪悍的晋军杀了回去。由于晋军人数的不断增多,赵军人数上的优势逐渐消失,渐渐的他们只能后退,退入城楼。
晋军有五十多个人沿着马道下了城,砍死了那些拼命堵在城门后的赵军,接着已经攻到了城门后的晋军把沉重的门插取下,打开了真定城的东门更多的人冲进了镇州的治所真定城。其实这还不是需要高兴的时候,因为镇州城本身是一座大城,每一个城门都有瓮城,现在赵军就等于已经撤入了镇州城内,把瓮城留给了晋军。
幸好这时晋军已经占领了城墙,如若不然的话,晋军冒犯进入瓮城,肯定被城楼上的敌军像射杀猎物一般把他们挨个儿的射死,可现在东门附近的城墙上都是晋军,所以根本不用怕有人会埋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