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不理解!”翌日大早,秦云便冲入秦治的卧室,用一种极为质疑并且压着怒火的声音问道。整整一夜,秦云都翻来覆去地没有睡着,他并不是担心无心会在半夜的时候刺杀他,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放走无心。
秦云的眼睛看上去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的情绪也有些不稳,“父亲,你可知道昨夜为了抓捕那个刺客,我准备了多久吗!”
“云儿,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有违礼数吗!”秦治看上去刚着好装,正准备出门,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秦云,秦治的神色也不悦起来,“为父便是这么教你和我说话的吗!”
秦治再次质问。
秦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那好,我倒希望父亲可以给我一个解释,还是说,我的死,对父亲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放肆!”秦治大喝,“你可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屋外的仆人丫鬟们自然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没有谁敢上前阻拦秦治和秦云,倒是有聪明的仆人已经赶去喊秦阳过来。
但是秦云和秦治的对峙却依旧继续着,可以看得出来,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儿依旧很浓。秦云自然是十分不悦的,昨夜自从秦治进入密室后,也不知道和无心说了什么,最终居然还放了无心,这在秦云的眼中,无异于放虎归山。然而秦治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昨夜一直没有给他一个恰当的解释,就连东方赦也对此事不肯说出只言片语。
念及此,秦云便十分不悦,以至于整夜都无法安然入睡。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秦云冷然,“正因为此,所以希望父亲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为父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和你解释吗?而且,那刺客不是我放走的,他是自己逃走的。倘若真的要怪罪起来,难道你应该对为父如此态度吗!”
秦云是知道秦治意思的,他放走了无心,却不想让别人知晓是他故意放走无心的,所以早在今日一大早,秦治便传出了消息,府里守卫不严,被破晓的刺客无心逃离出了秦侯府,不知踪迹。
秦云蹙眉,虽然和自己的父亲置气,也不知道秦治在打什么算盘,但他依旧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破坏了秦治的计划。
“我只是想问父亲一句,那刺客如今潜逃,而在在我的手中吃了苦头,倘若他再潜入我们府中刺杀我,我该如何应对?”
“莫非我秦治的儿子如此贪生怕死?”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自己死得如此没有价值!”
“这个我自然是回答不了你的,但是我想,那个刺客既然知道了你的厉害,总不会再羊入虎口!”秦治的神色也平缓了一些,深有意味地说道。
看着秦治的眼神,秦云忽地有些明白,虽然不知道秦治在密室中和无心谈了什么,但想必双方应该有了某种协定,无心承诺不会再和自己计较,那么父亲呢?父亲究竟答应了无心什么?秦云还是想不通。
毕竟对于无心这样一等一的刺客来说,原本就是了无牵挂,秦治又有什么可以诱惑到无心呢?仅仅只是说放他一条生路?
不可能!
“羊入虎口?”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秦云顿时冷笑了一阵。
此时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毕竟府里的下人们这点聪慧还是有的,尽管他们不知道侯爷和小侯爷之间在争论着什么,但倘若自己知晓到了不应该知道的,对自己总归没有好处。从下人口中得报后,秦阳赶紧从厢房赶至秦治的卧室,一路上也算是火急火燎的。
等他赶到这边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了动静,紧接着秦云便一脸冷然地冲了出来,看到秦阳也不说话,整个人径直离开了。
秦阳一愣,也没有追赶上去,而是赶到了屋内。
此时秦治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不过看到秦阳的时候,秦治的表情还是稍稍有所缓和。
“父亲。”
“嗯。”秦治点头,“怎么了?”
“你和二弟?”秦阳有些疑惑,早上他刚起来便听到下人传报,说侯爷和小侯爷争吵了起来,而且气势汹汹地,秦阳也未来得及想这么多,便径直赶了过来。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不大清楚的。
“没什么。”秦治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秦阳是知道自己父亲脾气的,见秦治没有多说,秦阳也不多问,二人寒暄了几句后秦阳便告退离开了。尽管不知道其中细节,但心思细腻的秦阳还是能够知晓一些事情的。毕竟昨夜秦云将此事弄得声势如此之大,作为秦侯府的世子,秦阳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莫非是因为那名刺客?”秦阳蹙眉猜测着。
离开了秦侯府,秦云倒没有上马车,而是一个人冷着脸在路上走着。想到昨夜的事情,他便无法淡定下来,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父亲了,秦云甚至惊恐地在想,自己对于父亲来说,又算什么?
随意找了一处酒肆,秦云便开始喝起了闷酒。他酒量并非太好,而且也鲜少失态,兴许也是被昨夜的事情刺激到了自己内心脆弱的神经,秦云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纯酿的女儿红。不一会儿,整张脸便涨红了起来。
此时也已经接近晌午时分,酒肆的生意也慢慢好了起来。
秦云喝酒也算是较为低调的,尽管不住地喝酒,但也没有犯酒浑。不过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浑噩。说到底秦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无法做到冷血无情,也无法真正淡然地去面对一切。
然而秦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秦云独自喝着闷酒的时候,酒肆边上的二人目光已经多次地瞥向了他这边。盯着秦云的是两名看上去细皮嫩肉的白皙青年,其中一人穿着一件素色长袍,戴着一顶束发冠,看上去倒也有几分俊俏。青年打着折扇,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秦云的身上。
“天……这都是什么人?”俊俏青年蹙眉,低声冲着边上的一人说道,他蹙眉的样子倒也有几分神韵,不过对于秦云的酗酒行为,他的确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颦儿,这个真的是咱们要找的人吗?”
“应该是吧……”边上那名“青年”木木地应了一声,不过同样表现出了一副不敢确定的样子。
“不行,我要去试试他!哼!我倒要看看秦侯家的世子,到底有几分本事!”兴许是被秦云这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惹得不开心了,俊俏青年顿时起身,快步朝着秦云而去。
“郡……少爷!等等我!”颦儿连忙喊道。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俊俏青年已经走到了秦云的边上,兴许是看着秦云这副失态的样子有些愤然,俊俏青年猛然抬手,准备一掌拍向秦云。
这个时候秦云早已经醉卧在了桌子上,他自然是浑然不知有人要对他不利的,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兴许是因为还没有闹出动静,所以还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来。
然而,就在俊俏青年一掌即将拍在秦云身上的时候,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直接伸手卡住了俊俏青年有些纤细的手。阻止俊俏青年出手的是一个戴着斗笠低头试图遮脸的汉子,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俊俏青年依然很容易地看清汉子的脸。
“你给我放开!”俊俏青年一只手被汉子紧紧抓住,丝毫不得动弹,兴许是因为用尽了力气,所以一张白皙的脸蛋憋得通红。
韩微也不放手,依旧沉默地抓着俊俏青年的手腕,“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本……本公子做什么哪里还需要向你交代!我告诉你,若你再不放手的话,我便要将你……”
“将我什么?”韩微嗤笑。
“将你大卸八块!”俊俏青年神情已经有些愤怒。
“少爷!”颦儿焦急地冲了过来,但是还没有走到俊俏青年的边上,便被酒肆中原本坐着喝酒的几人给拦了下来。这几人脑袋上都戴着斗篷,看上去倒也是非常低调正常,所以俊俏青年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看,这些人个个都是不简单的!
韩微依旧不为所动,若是连面前的这二人都对付不了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向主子交代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二人走到了秦云的边上,极为小心地将秦云搀扶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俊俏青年似乎还有些没认清楚局势,看着韩微那张老迈而有些凶厉的脸,俊俏青年都要被吓哭了。
“带走!”韩微低沉地说了一声,紧接着一行人干净利落地将秦云、俊俏青年以及颦儿三个人都带出了酒肆。酒肆里的人自然都是看到这一出的,不过作为王城,丹阳每天都有诸多小事儿发生,大家也不说话,佯装镇定自若地不看韩微这边的情况。
所幸韩微的动作也是比较快的,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回到了秦府的时候韩微先是命人将醉酒的秦云扶回卧室,紧接着押着俊俏青年和那个叫做颦儿的下人一同到了另一处厢房。韩微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一路上极度反抗的俊俏青年在进入秦侯府后倒安生了起来。
“东方少爷,小侯爷在酒肆喝酒的时候出了点小事。”命人羁押好俊俏青年和颦儿后,韩微便敲门恭敬地进入到了一个厢房内。
“怎么了?”东方赦有些诧异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古籍,抬头看了一眼韩微。韩微是他从太子送过来的十名护卫中挑选出来的头目,专门负责暗中保护秦云的周全。
不管秦云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一定要在秦云的周围,这是东方赦在训练韩微一行人的时候所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有两个人应该是想偷袭小侯爷,不过已经被我给抓住了。”
“这种小事你自己处置便是,以后都不用报过来了。对了,小侯爷没事吧?”东方赦淡淡地扫了韩微一眼,正准备继续看书。
“小侯爷倒是没事,就是那两个偷袭小侯爷的人有些不对劲,应该是两个女装男装的姑娘……”韩微自然是能够看出来这一点,毕竟不管俊俏青年和颦儿再如何打扮,遇事那副慌张的模样以及神情都还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的。
“两个姑娘?有意思……”东方赦忽然笑了起来,两个实力不济的姑娘还想着偷袭秦云?莫不成是秦云惹下的孽债?想到这,东方赦顿时来了兴趣。
“快带我去看看!”东方赦起身,由韩微带路走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