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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何处寻 第十一章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空的,昨夜聊了很多,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小蝶进来给我梳洗的时候一张脸上神色很怪异。

起初我以为她没睡好,可一直到吃了早饭,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她嘴角扁了扁。

我抬手说:“到底怎么了?”

“你...你...... 老爷他......”憋了半天,她还是说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我邹了邹眉,想到她是不是听到昨天夜里我们夫妻二个吵架的声音了,所以在替我担心?

想到这里,我就舒了口气。“别愁眉苦脸的,夫人在这里,天也没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夫人真的不生气?夫人放心,不管怎么样,小蝶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夫人的,不让夫人受一点委屈。”她抽抽戚戚的说:“老爷一定是被狐狸精迷住了,才会天没亮就往狐狸精那里跑。”

狐狸精?我凝眉。什么话啊这是?我挥了挥手。“别哭了。老爷去哪里了?”

“夫人还不知道吗?”小蝶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说:“天没亮,就有一个小厮来敲门,说是那个王......狐狸精出了急事,要老爷立刻就过去。奴婢以为今天夫人要回娘家,老爷不管怎么说都不会理会的。可是老爷他...他竟然立刻就过去了!”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夫人哟!你看这狐狸精就没安好心啊!明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去,偏偏来闹这一出,她这不是存心给你好看吗?”

“闭嘴。不要哭了。”我深深吸了口气,心口像被人锤了一下似得生疼。“不要开口闭口的狐狸精。王掌柜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老爷过去。这时辰还早,我们再等等也不急。”

“是。”她吸了吸鼻子。

天没亮就来喊人,那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吸了几口气,我觉得心里还是憋得慌,就站了起来。“我们去后院看看腊梅吧。”

“是。”小蝶进屋给我拿了一件兔毛衬里,淡青色绸缎上绣着蒲公英的披风,披在肩上给我稍事整了整后,偷偷的看着我的神色。

我佯装镇定的取了袖套,把手塞了进去。

踏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我的手在袖套里紧紧的拽着丝帕。“老爷去了多久了?”

“快要二个时辰了。”

“小叔呢?他还在府里吗?”我停住脚步回首看着她。如果庄默音在的话,说明事态可能并不那么严重。

“音少爷一个时辰前也过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福伯呢?去把福伯请来。”

“是。”小蝶走了二步,又停下来看着我说:“夫人,这里凉,还是进屋里等吧。”

我摇头。“快去。”

小蝶应声快步走开了。

我站在腊梅枝前,看着那一颗颗滚圆的褐色花苞,嗅着冷风里的隐隐花香,调整着焦虑的情绪。

昨夜,他们二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视,那不言而喻的心有灵犀一幕幕的滑过了心头。

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登对,王敏君对庄默笙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的一个人了。

如果...如果...他要迎她入门......

我将袖套紧紧的压在了胸腹部,像是要把胸腔里那股不知名的哀伤打压下去一样重重的,紧紧地按压着。

不!我没有资格反对。不!我......

养家是他的责任,我只要做一个乖乖的,幸福的小女人。

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游荡,可此刻,可此刻,他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我摇摇头。贺梅!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他和谁在一起,这些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你根本还不了解他,对他的认识也不过才二、三个月。而他们,或许已经几年,几十年......

不!这不重要!这都不重要!

我摇着头,理不清自己到底在烦躁、害怕什么。滚烫的掌心贴着冰冷的额角,感到一阵晕眩。

“夫人,你找我?”

“啊,福伯。”我重重眨了眨眼睛,压下眩晕后转过身,看到福伯恭敬的站着。“老爷出门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老爷没有吩咐什么。”他看了看我,说:“夫人还是进屋里等着吧。”

“那你知道王掌柜那里发生什么了吗?”

“老夫不知。”他垂下眼睑,耳鬓的白发在风里飘扬着。

我吸了口气。“这样啊。那我再等等吧。”

“这里风寒,夫人进屋吧。”

“嗯。一会儿就进去,我想再看看这几株腊梅。你看,它们快要开了。是不是?”我仰望着枝杈上的花苞,嘴角有些抽 搐。“你去忙吧。”

“是。”

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深深吸了口气,却不甚吸进了寒气,猛地咳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庄默笙没有回来。

回来的,是庄默音。

“嫂子,大哥让你先去,他随后就来。”他上挑的桃花眼看着我,红菱似得嘴里转告着庄默笙的决定。

我木木的点了点头。由小蝶搀扶着上了早已准备妥当的软娇。

“夫人,夫人你别生气。”小蝶拽着帘布,轻声的说道:“夫人之前病着,全是老爷衣不解带的在一旁守护。老爷,老爷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老爷一定舍不得夫人一个人回娘家的。”

我看着她努力挤出微笑的包子脸,微微一笑,道:“起轿吧。”

帘子落了下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我的世界只剩下这四四方方的一小块。

他对我好,我心里一直晓得的。对于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他,我怎么会对他生气?我只是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的......失落而已。

行了片刻后,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夫人,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蝶在帘外说。

“嗯?”我撩开了布帘,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怎么回事?”

小蝶遣了一个轿夫过去看了看,不一会儿那个轿夫就回来了。“是一个乞丐走路时候没注意被马车撞了。”

有人被撞了吗?我看了看那围成圈的人,掀起帘子下了轿。

“夫人,你怎么下来了?”小蝶拦住我。“外面冷,夫人还是在轿子里再等一会儿吧。等把人搬走,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去看看。”像是要逃离那狭小的空间,我往前走去。

“可是夫人......”

我固执的推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人*头接耳的挤成了一堆,窃窃的,嗡嗡的说着话。有调侃的,有怜悯的,有给别人描述经过的,有冷眼旁边的,有冷言冷语的,有张罗着要叫大夫的。

我挤进了人群里,挨着别人的肩膀往前挤进去。有人在我旁边咕哝着难听的话,我没理他们。

那辆肇事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是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他的脑袋下面有一滩暗色的血迹,花白的头发像是杂草一样的盖在了他的脸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衣摆就像是破布条一样的盖在他枯瘦的、脏兮兮的小腿上。他光着脚,黑漆漆的脚底板上还沾着黄泥。

“他死了。”小蝶缩在我旁边轻声:“真可怜。”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这个老人毫无生命气息的躯壳。

一会儿后,二个穿着衙役服的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将这个老人像是垃圾一样的甩上了车,然后推着他离开了。

人群散了,我也被小蝶重新扶上了轿子。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运转。就像我不知道我会康复;那个好端端走在路上的老人不知道在拐角的时候会被突然冲出来的马车撞死。

命运,人生,每一个转折点都是未知的,不受控制的。

“哟!这是谁家的小丫鬟啊?长得真是标致。”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哟喝着在帘外响了起来。

“枫少爷好。”

秦枫,秦表哥?我邹了邹眉。

“哎呀!原来是小蝶啊,和你家小姐回家贺寿啊?”

“嗯。枫少爷也是吗?”

“是啊!这姨丈大寿,怎么着也要去走一遭的。咦?怎么就一顶轿子?你家小姐不会和庄老板挤在一起吧?”

秦枫是姑母的一个远亲子侄,家里是制窑的。

五年前,他接手了秦家窑坊。短短半年工夫,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秦家窑坊就在他的管理下被宫里的采办选中成了官窑。

这一下,他不但名利双收,连族里的长辈都对他另眼相看。有些人更是好像能得到一件秦家的瓷器就高人一等似得。这些荣耀让他原本就不羁的性格变得更加狂妄自大起来。

“小表妹,怎么?还是不愿意出来打个招呼吗?”

我吸了口气,抬手撩开了窗纱。“枫表哥。”

“小梅子,我说你叫我的话能不能把中间那个表 子给去掉?我记得你叫殷桦的时候就单单只叫他桦哥吧?”他歪着脑袋透过软矫的小窗打量着我。一身色彩艳丽的衣服被风吹得就像是一只鼓起来的胖蝴蝶。

说实话,秦枫的样貌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当然,这是指他不表现出一副愚蠢的花花公子的模样的话。

“啊列?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他弯下身子,驱使他的马匹靠近了一些。“咦?你家老爷呢?你们没挤在一起?”

我忍住火气,好生客气的说:“枫表哥,你赶时间的话,还是请你先行吧。”

“赶时间?没有啊!我一点都不急。”他的马甩了甩脖子,长长的鬃毛漂亮的飞扬起来。“啊!对了!今天起来的时候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好像是和你们庄老板有关系的。”他一边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指甲,一边打量着我的脸色。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我家的这个远房表哥。于是,我打算放下窗帘,让他一个人继续他无聊的自娱自乐。

“庄默笙手下不是有只漂亮的小狐狸嘛。好像叫王什么的。”他顿了顿,耸了耸肩说:“听说昨夜好像惹了一点小麻烦。”

“王敏君?她怎么了?”我控制不住好奇的问。是因为她出事了,所以天还没亮庄默笙就赶去了吗?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抓着窗框凑了过去。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确切的信息。

可他只是看了看我,懒懒得说:“原来庄老板不在这里,果真是去善后了呀。哎呀呀!可怜的小表妹,你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去给你爹贺寿?唉!算了,看你可怜,表哥陪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