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静静的望着已经距离他们已经不远的帕玛雅星球，说：“审判降临在这颗星球上了。”说出的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像是神在发号毁灭的号令。因为整艘角鲸号所有的炮台都已经锁定了目标，直直对准了那个地方。

身后是被击穿的第八行星和主战斗系统，角鲸号的巨角刺穿了恒星，伴随着庞大的声响，从那片废墟之中，宛如死神的宫阙降临于凡世。

他们在行星内部用了大穿刺。直接打乱星球的维系系统，然后穿刺到行星对面的主要系统所在地，破坏了系统之后，所有的地方战舰便消失不见了。角鲸便是角鲸，海洋中的王者正适合于液态星球的内部环境。

红光逐渐的剧烈，燃烧着，就好像是超新星爆发之前的准备。所有人都会想到逃离，但没人说话，驾驶室一片寂静，身后跟随的九艘护卫舰在角鲸号身边建立起了能量传递网，且不断将网眼拉大。中心被层层隔离的能源室呈现出剧烈燃烧的紫蓝色光芒。在那里新参杂了极少数暗物质，但也足够了。

大穿刺的能源积蓄一次放空之后，需要给角鲸号前方量子流炮塔重新储备能源的时间。

距离充能完毕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加上量子流冲击到对面星球需要的时间是十三分钟。

古尔嘉德需要在短短的十分钟里从新垒最下方的隔板穿过一层军事隔离带，把艾薇带上已经准备好的十四号里。他显得很着急，因为这个星球自带的屏蔽地球信号的机器，所以七号一遍遍将角鲸号传输给它的信息转化到另一个频率转发给古尔嘉德，指挥着他看地图，将整个立体图层解说给他听。事实上古尔嘉德看懂那张地图很简单。

剩下来的三分钟，就是突破最难的防线。上层是一种防护罩之类的东西，防护罩之下便是整个帕玛雅机械军团的兵力，他们完全独立系统，不受其他的控制，只保存了护卫新垒的指令，这指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虽然都是些早晚被主角光环照耀成灰的无意识炮灰但杀伤力确实跟主角不是一个次元。

古尔嘉德先是通过七号的提示直接进入到新垒次系统室，这里的隔离门和激光还没有开始准备，船舱里只有细小的嘀嘀声和一个摄像头转动的声音。

古尔嘉德知道那摄像头便是已经被七号控制的“眼睛”。他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从系统室后门出去，到达走廊上面的电缆支架，艾薇还穿着海因留给她的简单衣服，跟上古尔嘉德攀爬到最顶端之后累的气喘吁吁，所以古尔嘉德不顾七号的指令捂着头直接和艾薇坐下歇了二十秒，也只是二十秒，古尔嘉德知道时间不多，只能迈步接着往上爬，但艾薇这次居然比自己还快，古尔嘉德反倒是有些惊讶。

直到他们抵达最上方的光屏，依旧是无数交错开来的缆线和支架，庞大细致得像是巨兽的血管经络。假如没有七号的提示，古尔嘉德还不知道会走多长时间，这就是一个智慧体的用处之一，智慧体通常会很好的践行他们的守则，努力跟随主人的思想和行动，尽管某些类别的智慧体成精一样跟主人拌嘴挑衅，但这点，七号却做的非常棒。

智慧体还有功能，他们可以决定自己是否休眠或者工作，主人无权命令他们。

当一个智能机器成功进化到智慧体时，便是一个独立人格的新生，这个新生儿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形态，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做事方法，除了他们的思维无线连接网络，计算速度异常迅速之外，和人类大小脑构成的性格以及自我意识没什么不同。

自己的老爸就有些爱玩，所以造出来的机器可能也这个样子，很正常。

古尔嘉德往往这样想。他在额头上绑上了一圈纱布，那个地方随着流血黯淡不少，尽管艾薇一直问他到底身上发光是怎么办到的但他没打算解释给艾薇听。

因为就算解释清楚，估计艾薇也不定信。

他们站到新垒外层的一个黑色的小角落，躲避着整个军团的目光。

“应该是安全的，这船的监控系统没有发现入侵情况，估计它们还在休眠状态。”古尔嘉德拉住艾薇：“我们过去。”他指指军团对面的空地。

那里便是七号约定好的地方，她说她可以在那里打开一次震动频，来干扰防护罩那个时段的空间波振幅，然后产生断裂层，古尔嘉德通过整个军队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句话她着重强调了“应该”两个字，所以古尔嘉德未免有些••••••十分不放心。

但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古尔嘉德按照的是七号提供给他的最佳线路，可是通往终点的最后一道门只有那扇。

所以他不能犹豫，时间一点点流逝，顺着光芒逐渐闪耀，整个星球像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这个时候显得异常顽强。

他拉紧了艾薇捧着圣洁之灵的手，死死的握着：“我们走，会成功的。”

新垒下方，大地已经开始剧烈晃动，然后不断产生撕裂般交错着的裂缝，房屋逐渐崩塌，海因的研究室，火堆逐渐消失，剩下一片小小的闪着红点点的残留火种，也随着房屋的轰然倒塌而死去。

墓碑显现出裂痕，大地已经下陷，大厅的独立智脑系统，也就是新垒正在完成他的最后指令。

“孩子，这很可怕，对不对，挺下来好不好？”海因坐在新垒大屏幕前，呆呆的看着它，头发已经被风吹乱，被黄沙和干燥的天气染黄，洗尽铅尘的白发生长着，像是到了秋天迅速枯萎的落叶：“都是我的错吧，我是个被成就冲刷了头脑的混蛋••••••”

“距离指令完成••••••”新垒冷冰冰的电音说：“还剩下，三分钟。”

“孩子，听到了吗？”海因几乎带着哭腔：“听到了，回答妈妈好吗？”

“开始执行围剿。”新垒说：“逃不了的，这个世界••••••不喜欢我们这样子。”

“孩子你••••••”

“滚开，疯子。”新垒最后回答，像是冷漠，也像是憎恶，但在海因看来，却像是自己的孩子，亲手杀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