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两族暂时和解之后,白苗城内终于是恢复了先前的安宁模样。人们走出房舍,望着灿烂阳光仰天长叹,感慨大难不死,庆幸劫后余生。
景德正便是其中一员。他站在客栈之前,手握一卷发黄古籍,抬头仰望,却好像在思量着什么,完全不知道身后顾留芳四人正慢慢向他靠近。
南宫嫣初来乍到,缠着紫萱寸步不离,对白苗城的一切都很是好奇。紫萱也乐的认了这个妹妹,当作金兰知己看待,言笑晏晏。圣姑则心有所想,亦步亦趋。顾留芳走在最前,一副恼火的样子。
“喂,守财奴。”顾留芳冲着景德正大喊。
对方诧异回头,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雇工,眉尖一挑,道:“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回来了”之后便不去理会,景德正自顾埋头盘算起来,好像顾留芳在乱战之中能够脱身安然归来是情理之中,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倒是尾随而来的紫萱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中州商贩轻“咦”一声,抱笑道:“紫衣姑娘,是你啊。怎么,是为了脱手水灵珠而来?”
紫萱莞尔,摇头道:“我们只是陪同顾大哥过来寻你,顺便逛逛白苗城而已。”
景德正随即转向顾留芳,瞪了一眼,突然道:“小子,你失踪了一天一夜,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的工钱要扣去一部分。”说着低头在掌心划算着,喃喃道,“加上你离开我照成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危险,我得索赔精神损害,再扣去一部分……”几句之下,顾留芳本月的工钱已是所剩无几,气的蜀山弟子跺脚大跳,几欲破口大骂。
南宫嫣听的有趣,嬉笑道:“顾大哥,既然他不愿意付你工钱,那就不要做雇工了。留在白苗城一个人快快乐乐多潇洒。”
紫萱也在一边煽风,呵呵道:“就是就是,你功夫了得,以后在我身边保护我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我付你双倍工钱。”
两人一言一语当真把景德正唬住了,见顾留芳沉思低吟好似动了真心,这才大急道:“使不得,使不得,没了这小子我还怎么回去中州。”
顾留芳却是一脸认真,忖道:“是呀,干嘛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整的自己心神不宁。嗯嗯,还不如跳槽换工,寻个好雇主将以前被扣去的工钱一并赚回来。”
紫萱倒开始假戏真做了:“顾留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家护卫,从今往后无论我走到哪你都要保护我的安全,形影不离。”
顾留芳手掌朝天,朗朗正色道:“好,我答应你……”
景德正一把扑上,死死按住了顾留芳的手,急道:“答应个鬼啊你,臭小子我告诉你,你哪也不许去。”
紫萱和南宫嫣偷偷坏笑,却听南宫嫣嘿然道:“这位大叔,你要顾大哥留下也可以,但是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众人不解回头看着这个擅做主张的女子。
南宫嫣扫了一眼白苗城纵横街巷,心怀希冀,道:“你从中州游历至此应该知道很多好玩的事,见过很多我们没见过的古怪,能不能带上我们开开眼界呀?”
紫萱也是掩嘴乐道:“对呀对呀,景先生,我和南宫妹妹从小就没离开过南疆,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新鲜,你下次出门时能否带上我们……”
话没说完,景德正连连摆手,下意识的将手中黄皮古籍藏到身后,急道:“开什么玩笑,带上你们?赔本的买卖我不干。”
紫萱和南宫嫣对视一眼,淡淡道:“顾大侠,你开价吧,多少工钱?”
景德正大叫一声,急忙制止:“等等——”
众人相视而笑。
景德正:“我最近是要去一个地方,不是我危言耸听,那种地方你们姑娘家的去了太危险。你们还是不去为好。”
南宫嫣倒是一脸天真,指着顾留芳道:“没关系,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而且顾大哥也会保护我们的,不用你操心。”
景德正微微恼火:“他保护你们了,那我怎么办?”
顾留芳哭笑不得,却听紫萱忖道:“景先生,你也不必担心了,我和南宫妹妹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圣姑却是突然打破沉寂,拉着紫萱衣袖道:“不可,你身为白苗圣女,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向族长交代?”
听到紫萱身份,景德正一愣,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绝然道:“圣女姑娘,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不去不去,绝对不带你去。”
紫萱从小生活在白苗领地,对外界充满了好奇,这回好不容易燃起的激情却是在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大为不快。顾留芳看出紫萱内心所想,心有不忍,旋即回头道:“老板,不要你费心,我来负责她们的安全。”
所有人都愣愣抬头。
景德正惊讶的扫了一眼雇工,偷偷将他拉到一边,将手中的古卷打开,道:“臭小子,你给我想清楚。我们要去的是这个地方。”
顾留芳默默一眼,大惊失色,抬头惊叫:“你疯了?”
景德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音调:“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带上她们只会增加我们的负担。要是再闹出个三长两短来,白苗人还不和我们拼命?”
顾留芳笃定再三,愣道:“不仅是白苗族,到时候连黑苗族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景德正没有听明白,只是一味应和:“就是嘛,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自己考虑清楚。至于她们,我管不着了。”说罢手一甩,揣着黄皮古卷走进了客栈。
身后三人一脸茫然的望着顾留芳,后者缓缓转头,心中繁杂凌乱。
紫萱:“怎么连你也这般婆婆妈妈起来?”
南宫嫣:“顾大哥,带我们去吧。”
圣姑则是默默站在后边不断的摇头示意。
顾留芳沉默了许久,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不就是千年古墓吗,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哥哥带你们去。”
圣姑瞠目相望,路上一干行人也纷纷回头张望,不明所以。
事情便这样定下,景德正很是后悔自己看错了顾留芳。
走在山路上,景德正独自生着闷气,不去理会身后三人。南宫嫣挽着紫萱,乖巧的跟在顾留芳身后,圣姑和一干黑苗护卫则被远远的甩开老远。眼下估计白苗城正在全城动员寻找着这两位任性的圣女。
紫萱从来没有这般兴奋过,终于摆脱了白苗城的监管,摆脱了圣姑的保护,十六年来第一次踏上了白苗领地以外的地方。南宫嫣也是一惊一诈,对周围的一草一木充满了好奇,指这指那,高声尖叫。
“紫萱姐姐,你说就这样抛下圣姑会不会不好啊?”南宫嫣天真的回首。
紫萱冥想一阵,有所担忧:“应该不会有事吧,圣姑跟了我十多年,总被她盯着我也很不自在。如今好不容易跑出来,自然要好好疯上一阵再回去。”说完嘿嘿轻笑。
南宫嫣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位紫衣姐姐和自己有太多的相似了,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世,不觉间竟是将她当作了同胞手足,惺惺相惜。惶惶中,南宫嫣握紧了紫萱的双手。
顾留芳走在几人中间,嘴中叼着一根细长的狗尾草,不断咀嚼,听见身后两人谈话不屑轻笑,道:“知足吧你们,还想着疯?古墓里可是危机重重,到时候我没那么多的功夫照顾你们,自己都注意点。不该碰的东西别碰,永远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走。”
紫萱摇摇头:“知道了顾大侠,你一路走来说了不下十遍了,你不烦我们都听的烦了。”
南宫嫣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顾大哥,你口口声声说古墓,我们要去的到底是哪个古墓啊?”
走在最前面的景德正远远抛来一句:“根据我手头的资料记载,这个古墓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后人的随意杜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座墓规模庞大复杂,是大户人家的墓葬,里面应该有一些我想要的东西。”突然回头,眼光电射:“你们不准和我抢宝贝。”
紫萱和南宫嫣全身激灵,默默道:“我们这是去盗墓?”
顾留芳随意点头,不以为然。
南宫嫣悄声埋首:“紫萱姐姐,我们这算不算偷啊?”
紫萱也是脸上一红,显然知道盗墓并非善事,只是身在贼船身不由己,只得委婉说道:“我们,我们可不是去盗墓,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不和他们两个同流合污。”
顾留芳差点没笑出声来,彻底服了这个可爱的紫衣圣女了。
紫萱话题偏转:“对了留芳,你和景先生经常盗墓吗?”
顾留芳不屑轻吭,道:“我懒得干这些无聊的事。以前他也盗过一次,算是惯犯了。要不是收了工钱答应了保护他,我才不会跑到阴森森的古墓中去呢。那里面寒气逼人,鬼影重重,进去之后浑身的不舒服。”
南宫嫣听的害怕,不由靠紧了紫萱。
紫萱壮了壮胆子,挺胸道:“我,我们才不怕呢。再说了,我们可都是会法术的,那些鬼怪胆敢过来,我就用三味火烧掉他们的头发。”
顾留芳拍了拍背上的长剑,笑道:“就你那点小法术?行行好,还是别给我添乱了。万一出了状况,还得靠我。”说罢看了一眼单薄的剑身,叹息道:“就是太俗了点,没有一把好佩剑。”
就在三人一言一语讨论不休时,却听景德正一声呼喝:“我们到了。”
抬头错愕,紫萱与南宫嫣齐声尖叫。
放眼望去,阴云遍布,风声鹤唳,无数白色大理石碑凌乱横立,突兀的裸露在黑土之上。坟头棺材,鬼哭狼嚎,断壁残垣,魑魅魍魉。不觉间竟是来到了这样一处极阴之地。
“天,这里可是南疆一带的乱葬岗?”顾留芳吐掉了嘴中草根,惊讶不已。
景德正踏前一步,取出了怀中古卷,仔细比对,啧啧连声。
“这么多的墓穴,入口到底在哪?”顾留芳问道。
景德正无奈摇头:“年代久远,这里的地表变换太大,真正的入口却是被掩藏在了地表之下。这下难办了,要一个个洞口找过去。”
紫萱和南宫嫣一阵不快。
南宫嫣扫视四周,脸色惨白,沉声道:“紫萱姐姐,这里有一股怪味。”
景德正:“这里到处是死人,尸体腐烂了便有气味。”随即凌空嗅了嗅,奇道:“没味道啊,这个乱葬岗荒废了数百年了,尸体全化成粉尘,哪还有味道?”
南宫嫣缓缓摇头,惊慌的盯着远方的苍茫:“不是腐烂的味道。是一股,一股邪气。”
顾留芳和紫萱同时锁眉,诧异问道:“你能感应到什么?”
南宫嫣怔怔的直视前方,恍惚间竟是看见了千军万马朝自己涌来,天地颤抖,阴尘弥漫中战旗猎猎,人马长嘶。南宫嫣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空阔的原野之上,四周乱石罗列,星云锁链。
万马奔腾,从身边川流而过,却是像空气一般穿透自己汹涌奔向前方。人群中,一人头戴高冠,身披紫金战袍,一马当先。南宫嫣迷惑望去,却见军队冲向了一座小土丘,土丘之上站着一神秘男子,瘦弱的背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是凭自一股铿锵霸烈,站在万马当下不肯退却半分。
恍惚中,南宫嫣像是感觉到了一阵恐惧。这份畏惧之心笼罩在原野之上,随风萧瑟。但奇怪的是,这样浓烈的畏惧却是来自那个紫金高冠的皇家男子。
慢慢的,土丘上的男人转过了身,一双鹰隼袭来,电光四射。却是看向了透明无形的南宫嫣。一声鬼魅之音幽幽传来,直灌进南宫嫣的耳膜。
“妹妹,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不解,疑惑,惊讶,触动。
好似在内心深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个被封印了千载轮回的记忆,缓缓揭开,浮现。
南宫嫣感到心中刺痛,像是想起什么,却又不能够清晰回忆,痛苦失落,忍受煎熬。
身边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金光,万丈雷电从天而降,千军万马转瞬即逝,灰飞烟灭,支离破碎。四周充斥着烧焦了的味道。无数的阴魂鬼怪飞散乱窜,呜呜怪叫。定睛望去,却见高冠贵族跪在了神秘男子跟前。下一个刹那,便看见贵族的头颅莫名移位,缓缓滑落,摔在地上,溅起道道血泉。
轰隆一声,幻想破灭。南宫嫣回到了现实。
见紫萱几人关切的望着自己,南宫嫣扶住额头,轻轻喘气:“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紫萱:“是这里阴气太重,产生幻觉了吧?”
南宫嫣摇摇头,不置可否。但刚才看见神秘男子的一刹那,心中悸动,好像似曾相识。怎么会这样,他是谁?
景德正见黑苗圣女没有大碍,这才甩手示意:“天要黑了,还是快找入口吧。”
南宫嫣恍惚抬头,轻道:“不用找了,我知道入口在哪。”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顾留芳打了火把走在最前,紫萱南宫嫣与景德正并排尾随其后。几人站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墓穴之前。厚重的棺材要比正常尺寸大上一圈,四周青藤覆盖攀援,沉寂了至少百年之久。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入口?”景德正狐疑问道。
南宫嫣也不能解释清楚,只是心中的一种感觉指引,在那棺材之下好似有一股魔气在暗中吸引着她。也许,这和先前的幻觉有关。
南宫嫣:“我也不知道。”
景德正不满的吹了口气。顾留芳将火把固定,取出佩剑,一声吆喝,力劈华山。
大理石棺盖随着一声爆响,分成了两半。一个幽黑的入口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景德正双眼犹如车轮,凑上前去,大喊一声:“乖乖,真给你蒙对了。”
几人木立之时,顾留芳一脚踹开棺盖,举火探去,一条幽深的阶梯甬道隐约出现。盘旋之下,不知延伸向何处。
“这里面不会有鬼吧?”紫萱探头探脑。
顾留芳深吸口气,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准确的说,里面全是鬼才对。”
南宫嫣望着景德正也钻进了甬道,一阵激灵:“紫萱姐姐,我们怎么办?”
紫萱轻咳几声强作镇定:“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也下去。”
几个人没头没脑的下到了棺材下的冗长甬道之中,走了许久,还是望不见尽头,两位姑娘不由紧张起来。
顾留芳倒是依旧鲁莽,挥着长剑高举火把,冒然探路。片刻之后只觉得脚下地势一沉,平坦起来。传来顾大侠惊喜的声音:“我们好像到底了。”
借着火把微弱的亮光,紫萱看清了周围状况。这里是一处不大的密室,石墙上零乱的刻画着一些古怪的字符,其中一面镶嵌着一扇石门,不知道石门之后会是什么。
景德正凑到一堵石墙之前,仔细观摩起来,不时发出阵阵呀呀惊叫。
紫萱和南宫嫣捂着鼻子,却是受不了这里的地潮之气。
景德正抚摸着墙体上的文字,突然大喜道:“好家伙,这个墓一定价值连城,这回要发了。”众人不解。
景德正指着一句紫萱不认识的话说道:“上面说的是这座墓墓穴的由来以及动工年代。虽然模糊不清,大半侵蚀,但还是能够分辨得出。这是一座颇具历史的‘龙阳古墓’,大概是在春秋时期破土,墓中之人应该是高官显赫。”
紫萱:“什么是‘龙阳古墓’?”
景德正也是匪夷所思:“不甚清楚,这个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墙上面就是这样写的。或许是这个墓的名字,又或许仅仅是我断章取义误解了它的真正含义。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扇石门之后,存在着一般墓穴所没有的金银财富,我有感觉,这次要满载而归了。”说完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顾留芳:“你那张古卷上没有说明吗?”
景德正摇头道:“这黄皮卷是我机缘巧合从一盗墓者手上购至的,也许是年代久远,根本就失去了真效性,要不是南宫丫头找到了入口,我们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嘘——”顾留芳突然举手示意。
密室内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沙哑声,令人毛骨悚然。
紫萱将南宫嫣护在身后,轻声问道:“什么声音?”
顾留芳长剑出鞘,缓缓贴近石门,将耳朵附在上面,聚焦精神。然后抬起手轻轻比划:“门后面有东西。”
密室内一片压抑窒息,紫萱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静默呆滞。南宫嫣更是手足无措,不发一言。
奇怪的声音继续从石门之后悠悠传来,好似厉鬼磨牙,阴森凄迷;又好似妖物嚎哭,惨惨戚戚。顾留芳身为蜀山弟子,敏感的意识到对方是为何物,手中长剑抖擞,随时准备。
声音越来越响,接着更是像群蝠乱窜一般铺天盖地,水漫金山。好似魔音穿脑,搅的紫萱心神恍惚,全身酥麻。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再不愿听。
声音犹如潮水般起伏呼唤,许久之后才渐渐黯淡消沉下去,渐行渐远。
顾留芳轻轻松了口气,正放松间却见景德正伸手触到了墙体上的一块凹凸铭文,密室内顿时嘎吱做响,石门轰隆。
“糟糕。”顾留芳大叫一声,抽身疾撤,将三人护在了身后,全神贯注的望着缓缓上升移动的石门,口中责怪。
紫萱暗中握紧水灵珠,周身灵力飞扬,随时待命;南宫嫣也是本能的激发出了阵阵法力泉脉,气息急促。唯有景德正依旧素面朝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石门机械上升,露出了一道可怖的黑光。
黑光迷漫,一座宏伟大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雕梁栋柱,翠绿祖母,一片荧光熠熠。紫萱惊呼一声,倒吸凉气:“这,这分明是一座地下宫殿啊。”
几人缓缓步入地宫,却是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抬头望去,百丈天板之上用金银雕磨着银河九天,闪闪发光。周身扫视,除了数十根白玉梁柱之外,竟是望不见大殿尽头,四周边际一片朦胧幽暗,神秘诡异。
梁柱之间,飞舞着道道白光,像是天外萤火,落地流星,或快或慢的穿梭在星云天穹之间。顾留芳请吭一声,慢声道:“小心这些鬼火,每一个都聚集了死者怨魂,被它们缠上了可就不好了。”
紫萱与南宫嫣哪里见过这般凄迷瑰丽的景象,根本就已经沉醉在了这处世外仙境之中,不由惊声轻呼。
顺着地宫廊道走去,一个高耸的“天台”渐渐映入眼帘。远远望去,一道金光熠熠生辉。景德正敏感的扬起头,双眼精光。
“天台”是整座地宫中唯一显眼的建筑,四人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过来。随即,便发现了一座白石高台上的那顶金色高冠。先前的灿烂之光便是由这顶金属高冠所散发,众人惊奇凝视。
景德正扑到跟前,细望之下,得意大笑:“足足可以买下整座渝州城。”
紫萱与顾留芳也是四目对望,惊赞不已。
南宫嫣站在一边,心中忐忑。她不敢说出来,这顶高冠,就是先前她在幻像中所看见的,一模一样。
景德正不去理会众人,当先捧起了那顶黄金头冠,正啧啧称赞间却听一声巨响。脚下失重,“天台”之上打开了一个无底巨洞。四人毫无防备之下,全全坠入,大声惨叫。
黄金冠凌空飞起,跌落在大殿之上,颠簸摇晃之后,再次陷入了平静。
地宫大殿内,鬼魅飘摇,波光粼粼。
角落处,一袭白衣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