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散布在漆黑的苍穹上,就像一对对冰冷的眼眸,俯视着沉睡中的巴蜀大地。
平凡的夜,静得出奇。黑如泼墨,浓郁的有些阴森。在这片浓墨之下,隐隐流动着一股暗流,随时准备喷张而出。
苍黄白砾,夹杂点点点墨绿,黑云山静悄悄的蛰伏在川蜀群山之中,好像一只沉睡的毒蝎,高高扬起的毒针作势要将入侵者一网打尽。
夜幕下,微弱的火光在黑云上上闪烁着,青烟袅袅升起。
篝火跳跃,将一旁的长辫男子拉出长长的扭曲的身影。
转了转手腕,钢丝手链碰撞出清脆的叮当声。左手腕上已经漫上了一层青黑,中毒不轻,男子拼死用真气压制却依旧无能为力。倘若再不处理不仅这只手,恐怕整个人都要废了。
深深凹陷的双眸青光闪烁,好像下定了决定,突然拔出了腰间的牛角匕首,寒光铮铮。
咔嚓一声,男人中毒的左手腕脱离肉身飞了出去,掉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里。火光下,几只无名蛊虫从死去的手腕残骸中摇头晃脑的爬了出来,随后被男人愤怒的踏在脚下,炸成了屑沫。
剧烈的喘着粗气,长辫子男人因为疼痛不得不弯下身躯,使得原本就伛偻的身体更加变形,丑态百出。
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篝火之上,一只古怪的容器正在火焰上呲呲燃烧,其内的杂色液体沸腾翻涌,不满的吼叫着。
断腕男子好像还不解气,跨前一步单手操起了那个容器,将它摆正到和视线平行的角度。里面的液体哗啦啦的倾泻到地上,丝丝作响。细细看去竟是一滩受了猛毒的血液,呈现着不规则的红绿色。
“你满意了?”男子几乎是在对着那个容器咆哮,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用一条命换我一直左手,你满意了!”不是质问,是咒骂。
“值得吗!”狠狠的将容器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两颗圆球从里面滚了出来,原地打圈,最后将黝黑的两个小点转向了男人。冰冷无声的注视。
心中一震,死死的跺了下去。什么东西碎了,爆出一滩难闻的粘稠液体。
“我早说过,我要叫你死无全尸。”
冷风从洞外吹了进来,带起了一阵呜呜声,像是冤魂哭诉,冥灵不散。
夜,更深了。
紫萱三人默默的走在丛林中,彼此没有说话。越是靠近了黑云山便越觉得四周压抑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邪气,冰冷的月光透过树叶与树叶的缝隙投射在地面上,斑驳出支离破碎的诡异画面。这片林子里竟然没有生物。
阿南木早在前一天便来到此地,估计也是一场血战。一路上能够看见成群结队的蛊虫爬过的痕迹,生生的撕裂了成片树林,留下了一条赫然的烧疤。那是数不清的火蚕蛊造成的。
巨大的黑色烧疤笔直通向了笼罩在阴霾之下的黑云山。山如其名,黑云压境,风雨欲来。
李思勉用剑劈倒了一根横亘在路中间的断枝,转过弯,眼前豁然开朗。
终于摆脱了树林的阻碍,能够清楚的看见了黑夜之下的那座神秘的无人山。川蜀之地本就多崇山峻岭,其中不少地方更是山势险恶,临渊而立。黑云山周围遍布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林中毒虫蟒兽遍地横生,也难怪百数年来根本没有人知道黑云山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紫萱通过金蚕王的嗅觉一路跟踪到此,却不想就在刚才,金蚕王阵脚大乱,彻底断去了阿南木的气息。女娲后人不由心中荒凉,一股不祥涌上心头。
看见白衣剑客伫立的背影,紫萱蹙眉轻道:“怎么了?”
李思勉让过身后两人,举剑遥指,道:“你们看那。”
抬头,只见一座形状怪异的岩山赫然屹立在浓密的黑色丛林中,山体黝黑,山腰处规律的分布着两小一大三个窟窿,远远望去竟是组成了一副骷髅图像,双目空洞冰冷,静悄悄的注视着大胆闯入的陌生人。
唧呀一声,一群乌鸦从骷髅山的一只“眼睛”中飞了出来,尖叫着冲进了浓稠的黑夜之中。
黑云山的入口就是那副阴森的獠牙巨嘴,空荡荡的,好像是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真是奇怪的构造。”顾留芳轻声感慨。
“虚张声势而已。”紫萱简单的总结,引来两位同伴信服的注视。
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抵抗,仿佛是有人故意大开门庭,好让紫萱三人能够顺利的到达山窟之内。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一丝丝风吹落叶的声音也没有。整个世界变得极为安静,静得可怕。
终于来到黑云山腹地,紫萱站在了那张巨嘴中间。
洞窟内灰黑一片,只有昏暗的月光能够叫人看清里面的模糊轮廓。
地上一堆刚刚燃尽的篝火还在冒着腾腾热气;周围溅落着还未干化的暗红色液体;洞壁上凹凸起伏,零乱的漫射着灰白的银光,整个洞窟光怪陆离。
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了眼前四条黑洞洞的甬道,漫长而漆黑,不知道通往哪里。甬道前方摆有一个石台,发白的岩体上放置着一个红木镶金的珍珠宝箱,闪闪发光。
顾留芳当先一步就要伸手打开那个箱子,却是腕口刺痛,猛地缩了回来。金蚕王怪叫悬空,拼死阻拦。蜀山弟子好似明白什么,用蕴华剑小心翼翼的挑开铜锁,宝箱应声开启。一股迷烟爆裂而出,其间夹杂着数枚毒镖,嗖嗖呼啸,没入了顶穹之中。
“好险。”李思勉扶住了惊魂未定的顾留芳,突然看见了什么,高声道:“里面还有东西。”
齐齐仰目,只见宝箱中间安静的躺着一块骨质碎石。借着月光依稀看见上面写有四个隶书大字,延伸出去四个箭头分别指向四条甬道。
紫萱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碎骨上所刻的四个字正是“神魔之井”。
“有四条路。”顾留芳犹豫不决,“比我们三人还多出一条。”
李思勉吸了吸鼻孔,紧盯着其中一条甬道,好像要努力看清楚那片黑暗之后的秘密。问道:“是故意这样设计好分散我们吧?”
紫萱轻轻摇头,蹙眉,手指微屈,轰雷杖发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窟。
“不是争对我们故意设计的,否则只用三条岔路就够了。”女娲后人双眸明亮,仿佛是过滤之后的黑夜,静谧而睿智,散发着捉摸不透的沉着与冷静。
“你们还记得吗,魔族的四大天王。”紫萱淡淡道,“刚好四个人。”
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思勉和顾留芳大口呼吸,死死的盯着眼前甬道。四条密道,数量和四大天王一样,均是通往神魔之井的必经之路。果然如此。两人默默点头,却仍旧没有头绪,一脸苦闷难以决断。
却见紫萱沉默不语,从青囊之中取出了三颗灵珠:水,火,风。久久凝视,将火风两颗灵珠分别交给了李思勉和顾留芳。
“怎么?”两人异口同声。
紫萱静静道:“如果土灵珠真的在魔族手中,那么我们三个人最好分别带着一颗灵珠上路。不能走在一起,否则一损俱损,灵珠就全落在恶人手中了。”
顿了顿,见两人表情木讷,紫萱继续道:“我们散开从三条甬道里走,不管遇上四大天王中的哪一位都要拼尽全力闯过去。一来为了抢夺灵珠;二来打探被狻猊带入魔窟的南宫妹妹的消息;第三,抹杀魔族阴谋,还天下苍生以宁静。”最后一句说的这样平淡,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紫萱是越来越像一位合格的女娲继承人了。不,不是“像”,她已然是真正的女娲娘娘再世。
李思勉当先点头答应——虽然他并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南宫妹妹到底何许人也,只听顾留芳简单的解释过几句,也并不深究,只把铲除魔族匡扶正义看作是首要任务——握紧了手中长剑,将火灵珠塞进了怀中,毅然道:“那么,我就选第一条路。”
顾留芳将蕴华剑扛在肩头,眼神复杂的望着紫萱,显然是不愿意和她分开。嘟囔一句,淡淡道:“真要这样吗?”
不容置疑的点点头。“多一颗灵珠在外就多一分希望,只要我们其中任何一人不死便能够重振使命,拯救苍生。”
不经意间提到了“死”字。顾留芳一阵不快,脱口道:“我并不是非要拯救苍生不可。我只是。”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很难想象这些话会从顾留芳口中说出来,紫萱沉吟不语。四目对视,无声的碰撞,最后竟是低低一句:“那你可以不来。”
顾留芳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紫萱怎么能瞧不起他,她怎么能瞧不起他。蜀山弟子但觉受了平生最大的侮辱,咬牙愤慨道:“我不怕死!”
紫萱狠心的转过头,语气之中依旧是不可靠近的冰冷,近乎无情:“对抗魔族本就不是你的使命,你从一开始就是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紫萱说自己是自作多情?
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顾留芳浑身一震,眼前这个女子还是自己认识的紫萱吗,还是那个白苗城中不可一世的千金公主吗?他有那么一瞬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完全陌生的,没有一丝感觉。
李思勉回过头诧异的望着两人,一脸莫名其妙的困惑。心中嘀咕:之前不是好好的吗,紫干嘛要故意惹顾生气呢?匪夷所思的杵在一边,一脸无措。
紫萱的脸面朝黑暗,没有人发现女子脸上微微抽搐的痛苦,一闪而过。女娲后人紧握着手中的水灵珠,朝着第二条甬道缓缓走去。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留芳,原谅我的任性。其实金蚕王一开始就告诉我了,阿南木已经死了。魔族的实力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容易,这次任务凶险至极,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去送命。小李子不一样,他为了自己身为剑客的荣耀而战,而你,却是傻傻的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去爱的人献出一切。你真傻。
敢爱还要爱得起。留芳,只能怪我们有缘无分,没有这个命了。
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不要参与这最后的任务。
请允许我的自私。
不希望你有事。
转眼,幽蓝的雷光星火已经包裹着紫萱消失在了甬道之内,片刻之后就连脚步声也渐渐消失,洞窟内重归空寂,死气沉沉。
李思勉错愕的来回张望着,顾留芳脸上是僵硬的苍白,冷冷的注视着空荡荡的甬道。突然嘴角上扬,一声哼笑。“傻丫头,以为这样就能抛开我。我才没那么笨,才不会叫你一个人去冒险。”吸了口气,双目清澈,悠然长声:“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
蕴华剑发出了一阵清脆的丁玲声。风灵珠在黑暗中闪烁着白芒冷光,照亮了第三条通道。蜀山弟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洞窟内留下了干瞪着双眼的李思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两口子演的是哪一出啊?”
晃晃脑袋,终究还是决定不去考虑这样复杂的事情。埋首顿声,提着龙吟剑冲进了黑暗。
黑黝黝的洞窟终于安静下来。一阵冷风从外边吹了进来,吹散了地上的篝火残骸,卷起一道灰白尘埃。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阵浑浊的咔咔声,三条甬道缓缓的闭合入口,才眨眼的功夫,三条密道便在洞壁上永远消失,只留下第四条无人问津的甬道依旧静静的躺在一边,好像在等待这什么。
夜色幽静,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迷蒙金光。靠的近了,才看清是数百道剑光破空而来,就像是天外流星,刺透云层,涌向了黑云山。
半柱香之后,这些御剑之人抵达了黑云山。他们清一色的身着白色天师道袍,背负剑囊,身材挺拔面色沉郁凝重,落地之后汇聚一处,持续俨然,竟是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两个年长者出现在了人群之中,盯着那条突兀出现的甬道看了许久。其中手持拂尘的一人轻轻摆手,身后众弟子提剑鱼贯而入。从头到尾,没有一人吭声,没有一人掉队。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身上潜藏着骇人的霸道法力,随便一人都可算得上是当今世上精英级别的角色,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意外的看见了篝火尘埃上凌乱的脚印,青衣道人脸色一沉,呢喃摇头。
天地悠悠,长河百舸;一入神魔,岁月无踪。
神魔之井本就是连接天冥人三界的非正常通道,亦虚亦幻,亦真亦假。只要神魔之井的主人愿意,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是神魔之井的入口。
通往魔界之门无处不在。
“啪”的一声,男人一掌拍在了冰冷的石椅把手上,慵懒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光幕。光幕上面是四条甬道内的对应画面,清清楚楚的监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男人冷冷一笑,右掌玩弄着的一颗土黄色珠子,灵珠闪耀,将他消瘦的脸庞映的忽明忽暗。他所处的是一个恢弘的大殿,石刻龙椅高高的屹立在玉阶之上。放眼扫去,整座大殿内包括他也仅有六人。其中四名手下恭敬地站在大殿远端,埋首候命,一言不发。另外一名女子确实曼妙容颜,一脸好奇。她静静的注视着身旁的男人,轻声问道:“哥哥,你说过不会伤害紫萱姐姐的。”
温暖的一笑,男人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和睦之情。转头,凝视着站在石椅旁边的女子,微微点头。“哥哥答应你,只要他们不添乱就不会有事。”能够如此距离的靠近龙椅宝座,想必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妹妹极为心疼,百般呵护。一上一下,隔着玉阶,阶层差别一目了然。
“哥哥为什么要唤醒魔神大人呢?”
男人清爽一笑,爱怜的拉起妹妹的手,呵呵道:“傻姑娘,魔神是我们整个魔界的信仰所在,没有他的存在我们魔界千百年来一直遭受外族欺负,这口恶气哥哥已经忍了数千年了,今天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南宫嫣似懂非懂,不久前她刚刚接受了自己是魔界血统这个事实。并且还是魔界皇族之后,地位非凡。却是前世机缘,投胎去了南疆,阴差阳错成了黑苗圣女。
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和自己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南宫嫣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这种关联更多的体现在血缘上。
还有,那段随之而复苏的前生记忆。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嫣生活的地方叫做幻冥界,是妖魔鬼神赖以生存的一处虚空结界。当时的幻冥界和人界一样,风调雨顺,安宁和睦。没有争斗,没有纷争。南宫嫣的父皇统领着这片土地,却是一心想着入侵人界,染指天下。父皇底下一共七个儿子五个女儿,南宫嫣和南宫刑天便是一母同胞的亲身兄妹。可惜先母早早过世,因此在皇庭之中南宫兄妹也变成了受人嘲笑排挤的对象。
南宫刑天性格孤傲,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梦想有一天能够继承父皇大位一统三界。然而这样的抱负却时常被其他兄弟讥讽,就连父皇也不能相信身体单薄的南宫刑天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而就在南宫刑天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天地间有一门派名曰“琼华”,此派为了达到整派飞升的目的,公然与幻冥界作对。美其名曰斩妖除魔,却是企图用两柄仙剑勾取幻冥界的妖魔灵力,拱为己用。
南宫刑天年少气盛,不等父皇下令便私自打开幻冥界天门,妄图以一人之力铲除琼华派。却是事与愿违,非但重伤落败,还令幻冥界元气大伤,一蹶不振。父皇恼怒之下要对南宫刑天处以极刑,关入死牢择日行刑。
南宫嫣怎么能看着兄长死去,当天夜里设法潜入牢房私自打开天门放走了南宫刑天。刑天死死不许,拉着妹妹要一起逃命却是被南宫嫣断然拒绝。
“我就只有一个哥哥,我也就只有一个父皇。”那个时候的南宫嫣还是天真的认为父皇不会拿自己如何。却不想第二天在其他皇室子嗣的怂恿之下,父皇终究是恼羞成怒,下令处死南宫嫣。
而从此之后,幻冥界就再也没有了南宫刑天的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经年之后,在南疆,这个胸怀野心的魔界少主秘密归来。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此时的南宫刑天,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用事的懵懂狂少了。男人脸上更多的是沉稳和冷静,淡定的让人可怕。仿佛所有事情都是胸有成竹一般,永远都是不慌不忙的神情,闲散的注视着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妹妹,我要夺回我们所失去的一切。”男人眼中多了一丝隐忍和决绝。
南宫嫣低默不语,静静地望着这个男人。许久才堪堪一声:“哥哥,不要再打了。我在南疆的时候黑白两族就经常厮杀,每每战乱受苦的总是无辜百姓。他们太可怜了。”
南宫刑天耐心的抱以微笑,柔声道:“傻瓜,只有强权统一天下日后才能保证这个世上再无战乱。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日后的长治久安。”
哥哥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南宫嫣不再说话,将目光转向了那道光幕。光幕上,紫萱已经来到了一座石殿之中,正翘首环顾,警惕的摸索前进。
南宫刑天轻“哦”一声,自语道:“这么快就到了第三领域了?”随后微微转头,冲着大殿下一名身着云纹玄武甲的彪形大汉挥手淡道:“睚眦,到你的地盘了。”
睚眦听得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抱拳弯腰:“主人,和我对位的是谁?”
南宫刑天扫视一眼,抛声道:“女娲后人。”
睚眦咧嘴自笑,心中暗喜。当日在凤凰山收拾不了这丫头今天正好拿来练手。正要离开却听南宫嫣担忧的轻唤一声。停下,诧异回头:“小姐何事?”
南宫刑天瞅了瞅妹妹,心中空荡无声,吩咐道:“取回灵珠便可,不要伤了女娲性命。”
睚眦大失所望的长叹一口,确实不敢违抗,领命退去。
屏幕上紧接着出现了顾留芳的身影,却是身处一片幽静的密林之中。
南宫刑天皱了皱眉头:“第一领域?”转头下令:“大风,你的猎物。”
大殿下一名身着翼云甲戴着真元披风的青衣人嘿嘿谄笑,正要领命退下却听见南宫嫣突兀喊道:“不要伤了顾大哥。”
南宫刑天微微蹙眉,脸色一沉。大风尴尬的望着自己的主人,但见刑天默默点头这才恭敬退去。
紧接着,是吊儿郎当的李思勉,出现在了一片遍布骷髅的草丛泥泽边上。
南宫刑天盯着妹妹,一字一句问道:“这个人你也认识?”
南宫嫣坦诚的摇头。
刑天苦笑一声,冲着蚣蝮挥手道:“第二领域,是你的了。”
毒王正在专心研究自己的断手,此刻那只手已经被主人神奇的复原完毕,拿捏自如,好像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体一般。手腕上的钢丝手链换成了一件蛇牙手环,中指上戴着一枚地冥宝戒,全身真气澎湃,如同新生。
听见主人传唤,蚣蝮下跪叩拜,大声道:“谢主人再造之恩,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点点头,望着第三名天王退出大殿。
只剩下了狻猊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他是四人之中唯一面无表情的,即使面对自己的主人也是淡淡应付,从来不会有过激的表现。但不可否认,他也是四大天王之中最强的,甚至实力无限逼近与南宫刑天自己。
高手总该有些自己的脾气吧。南宫刑天望着光屏上最后出现的画面,不由面目严肃起来。略微吃惊:“蜀山竟然来了那么多人?”
这句话虽然看似自言自语却是有意无意的传到了狻猊耳中。
“静虚和李寒空便难以对付,这下多加了两百蜀山精英却叫我如何是好?”明知故问。
狻猊双目微闭,竟是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径自转身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向来是这般我行我素。看着手下远去的背影,南宫刑天满足之中又感到些许失落,目光变得浑浊起来。
“哥哥?”四大天王都已经回到了各自领域,南宫嫣打破了男人的沉思。
南宫刑天:“我头疼,妹妹我去休息下。”站起身,飞快的转入了石椅之后的暗门之中,留下一头雾水的南宫嫣默默发呆。
暗门之后是一处晶光四射的洞府。无数手腕粗的铁索从墙壁上四散出来,锁链的另一端均是指向了洞府正中的那个石坛。石坛如酒坛,体积不大,却是分量不轻,被数十根铁索包裹着悬在半空犹自垂垂下沉。细细看去,在所有的铁锁乃至那个石坛上都用朱红血墨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好像是感应到了南宫刑天的到来,原本安静的石坛突然发出了阵阵青白光束。
“魔尊。”南宫刑天轻轻抚摸着石坛冰冷的外沿。
“他们来了?”沙哑浑厚的声音,仿佛沉睡了万年,洗涤铅华之后重见天光。
“都已经入套了。”南宫刑天的声音并不兴奋。
“怎么,还有不尽如意的地方?”
沉了沉,看着自己的双手,低道:“我的力量还不够,我感觉不到我自己。”
“你把灵魂献给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宫刑天突然正声道:“五灵珠真的有用吗?真的能够解封除这个封印?”
“这个世上只有五灵珠齐聚的力量才足够让我完全复苏。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还有一样东西能够催化我的力量。”
“什么东西?”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第二种方法。
魔尊的声音稍微停滞了一下,幽道:“魔族皇室的处子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