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夜色低沉,祭坛之上升起了一轮弯月,南疆大地上遍目银光,万籁俱静。
一阵急促声打破了沉静。一名白苗女兵小跑着进入议事厅,在一脸疲惫的白玲耳边低语几句,后者惊讶的“哦”了一声,随即哼哼轻笑起来。一挥手,道:“叫他们进来。”紧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去祭坛把紫萱找来。”
女兵领命退下,议事厅内黄烛烁烁,各长老脸上也是大有欣慰满意之色。从前线传来的消息称,唐无绝率领的突击队成功的反围剿,杀向了黑苗大城所在,就像一柄尖刀刺进了敌人心脏。蒙恬气急败坏之下只得同意了白苗使者的和解要求。此刻,来自黑苗的谈判团队正候命在城门之外,等待白玲的召见。
黑苗蒙恬急功近利,行事草率,大军久攻白苗城不下,损失惨重。且在关键时刻补给线路被唐无绝的奇兵掐断,后方都城空虚,危在旦夕。蒙恬不得不考虑白苗使者所带来的和解休兵的建议,倘若一意孤行,白苗一族很有可能咸鱼反身,化被动为主动打黑苗一个元气大伤。蒙恬深知战况发展到当下已经没有了扳回的余地,何不如就借着白苗使者的台阶放下身位,和白苗进行谈判划清界限。
却不知蒙恬此举也正迎合了白玲心意。要知道白苗城半夜受袭,已经是大伤胫骨,艰难抵抗之下再抽调出唐无绝突袭部队已是强弩之末,若黑苗咬牙狠心死拼到底,到最后挫败的也只能是白苗族而已。
无论如何,眼下接受谈判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白玲也不想叫城内子民再饱受战火灼灼之苦。
沉思间,却听门外一声轻响。白玲疑惑抬头,心道:怎么才去便来,这样迅速?
众人望着门口,只见一对巡逻女兵推进来一名黑衣人。此人被五花大绑,一脸苦闷,见到白玲之后大声求饶,高喊道:“族长老大,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奸细。”
白玲询问的望着那队卫兵。
当先一人行礼恭敬道:“族长,我们奉命巡城,却是发现此人用古怪法术驾驭着一柄长剑凌空飞行,好似在窥探我白苗城的防备布局。我等便一路尾随,好在此人技术不精,紧张之下竟是从剑上掉下,被我们逮个正着。”
白玲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慢慢重复着:“驾驭长剑飞行?”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些画面。
黑衣青年身处险境却是一脸倔强,昂头大声道:“族长老大,我已经反反复复的向无数白苗人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不过是中州来的一名雇工而已,并不是黑苗族人,你们就是不信。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放我走?”
白玲却是若有所思地反问一声:“你是蜀山弟子?”
黑衣人一愣,随后懒懒回道:“怎么今天见到我的人都这么问。那个紫衣姑娘她们也这样说,你也这样说。是不是蜀山弟子在南疆不受欢迎啊?不错,我就是蜀山的关外弟子。要不是我学艺不精,御剑之术只懂个皮毛,也不至于被你们抓来。”说完很是不服气的吹了口气。周围两名女兵愤愤的一提手,将绳索拉紧,疼的黑衣人咧嘴哇哇。
“你师傅是谁?”白玲突然问道。
黑衣男子诧异抬头,隐约中察觉到这位族长可能与蜀山有所关系,沉思一番,缓道:“授我心法剑术的人是确实是蜀山弟子,但我还没有正式接受入门加冠之礼,只能勉强算做是他的关外弟子。就是这样。”
白玲眯起了眼睛,淡淡道:“我想知道的更多。”
黑衣男子与白苗族长对视着,感觉她双目有神,好似一眼望穿了自己内心所想,无形中一股窒息压抑笼上心头,难受不已。
喘口粗气,男子顺从的交待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是蜀山人氏,在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遇中遇见了死去的师傅。”
白玲仍不住打断道:“慢着,‘遇见了死去的师傅’?什么意思?”
黑衣人好像知道对方会这样问,不耐烦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讲的原因,每次讲起来都要解释个半天,不累死也要烦死。你听好了族长老大,我只说一遍:我师傅是蜀山一名修为极高的道长,名叫‘唯敬’。他早在一百年前便死在了蜀山锁妖塔——不要问我锁妖塔是什么,对于这个我也懒得解释——我师傅当时是为了封印一个叫天妖皇的妖物带着一柄神剑进入塔中和他同归于尽。然而师傅因为不放心,他的灵魂一直凝聚在锁妖塔内,亲自监视着天妖皇的封印。我便是在一个月圆之夜误入锁妖塔禁地,偶然撞见了师傅的魂魄。老人家说这是百年机缘,还说我颇具慧根,总之他是很喜欢我便是了。知道我有心学剑,他便自作主张教会了我蜀山心法以及一系列的剑招口诀。虽然师傅只教了我一个晚上,但十年内我自行摸索研究,到如今也是小有所成,只是这个御剑之术实在过于复杂,犹自不能精通。”说罢惭愧的一笑,根本不把周围虎视眈眈的女兵们放在眼里。
白玲听完了这个冗长的故事,倒吸一口凉气,暗忖道:“天意,真是天意。这小子竟然是唯敬道长之徒,难怪难怪。如果当年唯敬不自告奋勇以身镇塔,如今的蜀山掌门恐怕非他莫属。”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轻盈,紫萱与圣姑款款而入,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黑衣男子。
紫萱:“是你?”
黑衣人嘿嘿一笑:“又见面了。”
紫萱望了一眼男子身上绳索,又扫视一眼厅内众人神情,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说话。
白玲挥手道:“给他松绑。”
黑衣男子欣然一笑,对着紫萱道:“姑娘不要误会了,从现在开始我彻底摆脱奸细的嫌疑了。”说完又是一阵脆笑,形如顽童。
紫萱怔怔的站在一边,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玲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苗疆做什么?”
黑衣人从女兵手中接过佩剑,道:“我叫顾留芳,刚才说了是一名雇工,随雇主前来苗疆办事。”
紫萱“咦”了一声,追问一句:“雇工?”
顾留芳唇齿微露,干净的一笑,道:“也就是沿途保护雇主的安全罢了。不过那个家伙太抠门,总是找理由扣欠我的工钱,白天同他上街时被巡逻队伍冲散,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紫萱与圣姑对望一眼,各自心中有底,异口同声道:“景德正?”
顾留芳惊讶回眸:“就是他,怎么,你们认识?”
真是巧了。紫萱会心一笑,自道:“我们路上遇见过他,现在应该回客栈去了吧。”
顾留芳恨恨赌气:“好家伙,我还一路上找他,原来自己先跑客栈多起来了,置我不顾。”
这边众人正说话间,远远传来了一声通报:“黑苗使者到。”
议事厅内顿时肃然无声,白玲脸容一紧,恢复了冷艳面貌。紫萱也是默默站在阿姆身边,闭唇不语。顾留芳显然有点不知所措,眼下进退两难,思量之后一咬牙,站到了紫萱身旁。
紫萱瞥了撇嘴,一脸不满,道:“你站这里做什么?”
顾留芳压低了音量,小声道:“黑苗使者来了,我难道还站在他们那一边不成?随波逐流,自然是要和你并肩作战了。”看着紫萱一脸不解,男子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讨好你,和你站在一起也并不表明我就要和你统一战线。我只是个路过的。”说完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大侠风范。
紫萱不屑的轻哼一声,无暇理会。
片刻之后,议事厅内被引进了一队黑袍使者。为首一人身材娇小,眉宇清秀,乌发招摇,竟是一名妙龄女子。众人不由吃惊。
女子站在黑苗使群中间,双眸清澈如水,天然无暇,好奇的环视四周。许久才轻轻一句:“你们好。”
紫萱一阵气结,身边顾留芳差点没喷出来,心道:天下竟还有这般柔弱的使徒,黑苗人在玩什么把戏?这样一个弱女子在谈判桌上还不被欺负死?想到这里顾留芳突然就有了后悔之意,恨不得现在挺身而出站在黑苗使群中间,大义凌然的保护这名女子。
一旁的白玲轻咳一声,谨慎道:“敢问姑娘是?”
黑袍女子眼波流水,娇羞低声:“小女南宫嫣。”
在场众人哗然一片,白玲竖眉惊叹:“你就是蒙恬的女儿?”
南宫嫣第一次接担外交重任,掩饰不住青涩生疏,愣愣点头道:“正是。”
顾留芳听的莫名其妙,用肩膀顶了顶紫萱,耳语道:“喂,丫头,她怎么和他父亲不同姓的?你们苗疆人好这口?”
紫萱不耐烦的回瞪一眼:“你懂什么,南宫嫣和我一样,是黑苗城主蒙恬的养女。不随父姓又如何?”
顾留芳吐吐舌头,不再讲话。
白玲心上宽松,想来蒙恬此次是诚心讲和,并无算计。这才放心埋声问道:“你父亲要你前来有何要求?”
南宫嫣少女心境,与紫萱一样从小生活在黑苗领域,被奉为族内珍宝,对外界事物很是陌生好奇。这是她第一次踏出黑苗城范围,也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后才赢得蒙恬的同意,随行而来的一队黑袍武士均是整个黑苗族中数一数二的皇朝高手。此刻,女子的目光刚好落在了紫萱身上。两个身世相似的女子好似心有灵犀,久久对视,各自泛起一阵酥暖之意。
南宫嫣:“父皇说了,不要白苗一亩水土,不占地不扰民,黑苗大军自行退却,退居圣湖沿岸,保持一贯的地界分域即可。却不知白苗族这边可有要求?”
白玲哑言,想不到蒙恬竟是这般隐忍退让,原先准备好了唇枪舌剑此刻完全用之不上。黑苗退兵到原有领地,这也是白玲心中所愿,除此之外再无他求。难道是害怕白苗为难南宫嫣?
白玲:“蒙恬真是这样说的?”停滞一会,道,“只要蒙恬退兵,我白苗也自然不再为难。”
南宫嫣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紫萱,微笑回应:“只是还有一个小要求。”
果然,还是有备而来。
白玲洗耳恭听。只见南宫嫣嫣然一笑,直道:“我要白苗族选出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使者,与我一起,一起维护两族的和平大业。”
众人不解。
南宫嫣盯着紫萱继续道:“这样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受害的只能是黎民百姓。我说服父皇罢兵,今天来这里除了和解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希望同白苗族订立盟约,经年不战。”少女天真的看着众人,热情洋溢。
白玲倒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完全蒙了。
黑苗族内竟还有这样不同寻常的小丫头,真是奇了。
南宫嫣踏前一步:“如何?难道族长你仍是放不下两族罅隙,非要鱼死网破吗?”
就凭一个丫头片子就想化解黑白两族之间存在了数百年的历史仇恨,真是异想天开。蒙恬倒也有趣,分明是在试探自己而已。白玲轻闭双目,呵呵自笑。
南宫嫣一怔,一脸懊恼。却还是紫萱开口了:“南宫姑娘,你说的很有道理,战争只能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但在立下盟约之前你又凭什么保证你父皇不会出尔反尔?”
南宫嫣好像早有准备,转头娇声道:“这个我自有保证。父皇很疼我,我说的话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这次白苗之行是我执意要来,否则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宁愿不要白苗一寸土地,为的就是保证我的安全罢了。倘若换作是你紫萱姑娘出面担保的话,白苗族长想必日后也不会轻提战事了吧?”
白玲诧异抬头,紫萱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南宫嫣微微一笑,环视道:“早就听说白苗圣女紫萱天资仙貌,倾国倾城,自有非凡之势。而且一身绫罗丝绸皆以紫色为调,高雅清新。又见你站在离白苗族长傍身之侧,亲近之态不同常人,所以我断定,你就是紫萱姑娘。”
顾留芳微微侧头,悄声问道:“她说的可对?你真叫紫萱?白苗族的圣女?”
紫萱打心里佩服南宫嫣的聪慧过人,却是看不惯顾留芳这般大惊小怪,心中不快,暗中跺脚狠狠的踩在了顾留芳脚踝上,痛得后者咧嘴闷叫。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圣姑耳语传音,沉沉道:“紫萱,南宫嫣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不是人类所有,似乎,似乎带有一丝妖媚之气。”
紫萱惊觉,摇头道:“怎么会?她是名正言顺的黑苗公主,是蒙恬族长的养女……养女……难道她?”
只见南宫嫣脸颊一红,好似看破了什么,咯咯轻笑,念叨一句:“蛇灵之身,圣纹之姬。”却是针对女娲后人说的。
紫萱、白玲与圣姑同时一震。
议事厅内沉默良久。
白玲凝视紫萱,默默一句:“你认为呢?”
紫萱:“既然有黑苗公主做担保,我自然不能落后。”转向南宫嫣,徐道,“南宫姑娘,如果你真有诚意,我紫萱也将代表白苗一族承诺,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黑白两族,互不侵犯,共享太平。”
南宫嫣欢喜一笑,抬起右手:“我们击掌为誓。我南宫嫣有生之年,黑苗族必定不犯白苗一草一木,和平共处,共食南疆,共饮圣湖。”
紫萱纤手一伸,笑道:“击掌为誓。”
啪——
两名女子的手掌在半空贴在了一起。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为南疆百姓带来了久违的安宁。而紫萱与南宫嫣,也从今天开始,正式踏入了各自划定的命运轨迹。
在遥远的等待之后,交错相撞。在黎明来临之前,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当然,不能忘了还有顾留芳,这个愣头愣脑初闯江湖不知天高地厚的蜀山关外弟子。
白苗城内,终于撤销了封禁。三三两两的人们从房间内走出,呼吸着战火过后的新鲜空气。银色的月光洒在道路上,一片洁白。巡逻女兵们恭敬的让开道路,紫萱四人并排走在大街之上,在他们身后跟着一黑一白两队护卫,彼此心照不宣,保持着半尺的距离。
南宫嫣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站在紫萱身边,反倒没有了任何顾虑,谈笑风生。
这两位久居领域,足不出户的贵族千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路上手拉手,谈天说地,丝毫没有被两族恩怨所束缚。身后的圣姑和顾留芳却是一脸尴尬,不知所措的紧紧相随。
圣姑向来镇定,与其担忧不安干脆坦然面对,一言不发。倒是顾留芳欲哭无泪,硬生生的被拖来逛街,脱身不得。
“你个小丫头,大半夜的还要去哪里瞎折腾啊?”顾留芳终于按耐不住,停下了步子:“我说紫萱小姐姑娘妹妹,麻烦你看看时辰好吗,我困了嘢。”
紫萱停步转身,上下打量一眼,噗哧一笑:“先前谁说要和我并肩作战了,总要说话算话,怎么这就反悔了?”
南宫嫣挽着紫萱手臂,呵呵笑道:“顾大哥,紫萱姐姐说要带我去白苗城最大的酒馆,你不去吗?”
酒馆?顾留芳打了个激灵,心道:哼,这一整天尽被你捉弄了,也得连本代利的喝回来。便道:“你请客。”
紫萱微笑点头,顾留芳这才挺挺胸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追上几步,朗声道:“那,我先说好了,我酒量可是很好的,喝塌一间酒馆不成问题。”
紫萱嘻嘻一笑:“随你咯。”
四人前前后后,来到了酒馆之内,围桌而坐。酒保带上数坛雄酒,香气四溢。
紫萱拉起南宫嫣的手,好奇问道:“南宫姑娘,你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只是不知道你今年多大?”
南宫嫣闻了闻酒香,乐道:“紫萱姐姐,我都打听过了,你比我大一岁呢。”突然转向满嘴口水的顾留芳,问道:“顾大哥呢,应该没大几岁吧?”
顾留芳摆摆手,揽过一坛酒,说道:“你们都是丫头片子,我十九了,按理都该叫我一声哥哥。”
圣姑坐在一边,满脸不屑的轻吐一句:“一个俗小子还想让两族圣女称呼为‘哥哥’,真是无理取闹。”
顾留芳并不在意,嘿嘿一笑,自顾大口喝起酒来。不断擦拭嘴角,叹道:“还是当关外弟子的好,又能学习蜀山剑法又能饱尝人间酒香。美哉美哉。”
紫萱欣然一笑,面向南宫道:“既然我们两个如此投缘,干脆就以姐妹相称吧,南宫妹妹答应不?”
南宫嫣拍手叫好:“再好不过了,紫萱姐姐我从小生活在黑苗城内,对外界一无所知,如今能认了你这么个志趣相投的好姐妹,这是南宫的福气啊。”
紫萱脸上微红,却听一边顾留芳喃喃道:“应该是臭味相投吧……”后面的话被圣姑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紫萱:“对了,南宫妹妹,为何你在议事厅的时候会认出我来?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娲后人?”最后四字音量极低,顾留芳自顾喝酒丝毫没有反应。
南宫嫣神秘一笑,凑过脑袋道:“凡人和神仙是有不同气息的,而且,我天生就对这些气息十分敏感。小时候便听说过南疆女娲娘娘的故事,先前在你身上我就嗅到了一股蛇灵之气,所以才冒昧唐突。”
圣姑将目光移到了南宫嫣身上。
紫萱嗯嗯点头,轻道:“这件事可不要说出去哦,眼下没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南宫嫣道:“放心吧紫萱姐姐,我不会讲的。以前在黑苗城他们都把我当公主,所有人都讨好我,一点意思也没有。现在难得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我一定不会出卖朋友的。”
紫萱呵呵道:“小妹妹,不能用‘出卖’的,多难听啊。”
南宫嫣义正言辞,手掌对天道:“我发誓,要是对朋友不忠,就被迷蛊毒倒丢到五毒洞里喂虫。”
顾留芳扑的一口喷出来,实在憋不住气,大笑起来:“南疆的小丫头都这么搞笑,连发誓都这般无趣。”
南宫嫣抿抿嘴,紫萱用力掐在了顾留芳手臂上,酒馆内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三个人你来我往,嬉笑打闹,完全没了先前的陌生局促。
唯有圣姑一人镇定自若,冷不防眼角扫去,注视着南宫嫣的一举一动,心中五味杂糅。
“怎么回事,这个南宫嫣到底何方神圣?紫萱看不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连蜀山的小道士也看不出来吗?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绝对不会,南宫嫣身上的气息分明已经出卖了她。这位南疆黑苗族的公主,身上所散发的,分明就是魔界气息。”
“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