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某座大城市。
南方人的处世之道要比北方人活泛得多,很多地方成为了中国重量级的大城市,由此吸引了无数的男女老少来到这里,或发展,或求生存,或求梦想。左明属于求生存的那一类。
左明家里很穷,当兵并不能改变家庭现状,但是可以开阔眼界和垫高自己的理想高度。左明退伍后不想跟随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修理地球,于是怀揣几千块钱南下来到这个城市,不求飞黄腾达衣锦还乡,只求得靠自己的努力攒些钱,让家人和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来到这里后,左明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健身房搏击陪练。虽然他来自农村,却是太极世家出身,后又在特警部队学了一身搏击技术,糅合着太极发力要领,自创出左式大巴掌,能让对手在平凡的拳台上绚烂退场。
后来诸多对手为了感谢他,纷纷呼朋唤友地携带镐把、包塑钢管和小铁锤等现代冷兵器做礼物前去答谢。健身房的老板一看礼物太过贵重,不好意思收下,但众人表示既然来了就要进去对左陪练聊表情谊,老板无奈,只好花钱息事,左明的第一份工作自然也就这样没了。
左明的第二份工作是某公司保安。部队是保卫国家安全的,他的工作是保卫公司安全。几个月后,左明愤然离开,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还要扣除一些费用,幸好包吃包住,否则自己该把桌上的那块大抹布缝起来当内裤穿了。
换了两份工作后,左明身上的几千块钱将近见底。开始时他还找最便宜的大通铺旅馆过夜,到最后直接睡天桥底下,降温时就睡暖气管道旁。这期间做过小时工,就是站在车站或者客流量多的地方等待人来雇佣,后来去应聘司机。
一个老板慧眼识英才,经过沟通得知左明是退伍军人兼搏击好手,老总如获至宝,高薪把他请到自己身边做贴身司机。这也是左明最风光的一段时期,西服革履,豪车相伴,出入各种豪华场所及私人俱乐部,左明也尽最大能力保老板周全。
直到有一天老板把他叫到办公室,拿出一把手枪交给他,左明愣住了,老板以为他眼高看不上,于是又掏出一把锯短枪管的霰弹枪。左明知道这是滑膛枪,在部队主要用于破门,短距离杀伤力非凡,俗称短间暴力,也就是社会人口中称的“喷子”。这东西一开火对方非死即残,左明当即摇摇头。
老板赞许地点点头,又掏出一把简易微冲。说是简易,其实就是一把标准微型冲锋枪,但是在左明眼里,这就是一根无缝钢管外加一个弹夹组成的,构造虽简单,冲击的面积却是很广的。
左明有些心惊,没有说话。老板看了他半刻,起身来到立地柜前,在里面拿出一支锃光瓦亮的步枪,造型仿制美军卡宾枪,但是口径明显要比正规卡宾大一些,显得不伦不类。
左明感觉应该制止了,于是开口问道:“有四零火箭筒么?”老板惊呼他为大手笔之人,表示没有,于是左明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那我就不干了。”然后转身离开。
老板把这句话咂摸了半天,直到在公司再也看不到左明的身影后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嫌武器太落后我不要,而是老子不跟着你干活了!
之后的日子里,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左明找不到栖身之处,只好抢了老头们的饭碗——去建筑工地看场子,成为了这座大城市里最年轻的看工地人员。工资虽然很低,但终究有了避寒之处,他把大部分的钱都寄给家里,只留下少许零花钱。他把这些钱大部分都买了酒,那种很便宜的散白酒,一桶七八块钱,每每傍晚黄昏之际,他总会提着酒桶来到建筑物的最高端坐下,看着夕阳,或者看着飘雪入了神。等到夜里最寒冷的时候,酩酊大醉的他会吼着军歌踉踉跄跄地下楼,回到他那小破屋里睡觉。
就这样,左明度过了寒冬迎来了春暖花开,也迎来了复工的工人,自己也由一名临时看门人员过渡为拥有正式搬砖编制的工作人员,很累,但是工资比较高。碰过几次墙壁的他,在工地上任劳任怨地筑建着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多挣些钱,不料在一次施工中,他不慎摔断了腰和腿,工头骂骂咧咧地把他送到医院交了所有费用,再也不管他了。
护士告诉他,这个工头已经不错了,有很多工头把伤员送到医院交上几千块钱后就再也不来了。左明没有说话,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就要求出院,大夫拗不过他,只好结算了住院费让他出了院。
这样,左明拿着剩余的钱一瘸一拐走出了医院大门,面对着这个他再怎么努力也融不进去的城市,准确地说是退伍后的生活,他不知何去何从,坐在医院门口直至深夜。忽然想起一个工友说过,做烧烤生意成本很低却很赚钱,左明决定试试。
当兵人的毅力是很足的,半个月后,左明置齐了所有东西,在郊区租了一间破房子当住所,买了邻居的一辆三轮车,靠着卖烧烤器皿的店家免费教给他的烧烤技术,拖着伤痛的身体骑着个三轮子来回奔波在市区与郊区之间。
在南方赚钱,靠的是脑子、人脉、胆子和身子,这四样只要占一样即可,左明便是靠着身子起早贪黑经营着他这份营生。
南方人什么都敢吃,什么都会吃,左明没想到自己小小的烧烤摊生意这么好,几天下来有了几千块钱的收入,这是他之前铆足力气搬一个月的砖也赚不来的。看着这些钱,他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不过再过几天,他就知道这份工作的不易了。
第一这里是收保护费的,尤其是对于像他这种外来人员,收他们保护费的人像税收人员一样自然。左明开始不打算搭理他们,但是看看自己的生活和身体,他不得不忍气吞声习惯这一点,毕竟保护费要比自己挣的少很多。
第二点便是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像他这种小地摊,人家根本不会给他两证,没有就罚款,不干又没钱。就这样,左明被罚了好多次。
第三就是城管了,每次他们出场,左明总会有种莫名的激动,那种震慑人心的气场,让他找到了以前峥嵘岁月的感觉。幸好自己机灵,闪得快,否则那三轮车早不见了。
基于以上三点,左明起早贪黑赚的钱没多久就折腾光了,在异乡讨生活,真的很累。
这天夜里不到十点,左明破天荒地骑着三轮车很早返回了郊区住所。夜晚是烧烤摊最赚钱的时间,可谓寸秒寸金,只是这次,左明一身疲惫地想把车子推进小屋,推了数次没有成功,他干脆扔下车子一屁股坐在一旁低头休息。静谧的郊区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迷离了他的身影,很久,他如同雕塑般坐着,一动未动。
“砰!”忽然,有人踹了他的车子一下。左明立刻站起身拉开双臂呈防守式盯着车辆方向,只见一个人在堆满桌凳的车后走出,笑吟吟地看着他。
“绍辉?”左明惊住了。
“怎么,一见面就想和我练练?”绍辉倚在车前打趣道。
左明跑过去抱住他:“真没想到是你,你怎么来了?”
“放假了,想你,这不就来看看你。”绍辉也抱住他。
“放屁!上次北京见面时你刚休完假,你们警察的假期怎么这么多?”左明不相信他说的话,看了看他,“哎,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揍过?”
刚才离得太远,拥抱时离得太近,等俩人恢复正常距离后,左明发现绍辉的脸上青肿瘀血,于是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绍辉没好气地回答。
左明随手拿起一根肉扦戳了戳他的伤口:“疼吗?”
绍辉倒吸一口气:“往你伤口上戳这么一下子,你疼不疼?”
左明立刻拍拍胸口:“太好了,幸亏不是我!”
绍辉没搭理他,捂着脸嗅了嗅车里:“这么香,咦?怎么还有烤熟的串?没卖完吗?对了,你回来这么早干吗?”
左明情绪黯淡下来:“估计以后要换地方了,刚刚稳定下来,唉……”
“出什么事了?”绍辉问道。
“不说了,”左明拿起一支肉串慢慢地吃,“你吃饭了吗?”
“在外面吃了一碗面条。”绍辉回答道。
“正好,别浪费了,咱兄弟俩把这些肉串烤了吧,这里还有啤酒。”左明说着就要卸东西。兄弟相见怎能没酒,绍辉帮着他把东西全部卸下来,点好炉子,俩人趁着月色喝着啤酒,自烤自吃起了肉串。
绍辉看着左明不对劲,问了几遍也没得到回答,他知道肯定不是小事,否则大大咧咧的左明不会这么愁眉不展。他有心让左明多喝几瓶,看看能不能酒后吐真言,于是摆弄着炭火上的肉串,举起酒瓶示意他喝。
左明灌了几口,抹抹嘴:“说说你的事吧。”
“我什么事?”绍辉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远跑到南方来找我?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能把你打成这样的,我还真没听说过。”左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绍辉笑了笑,喝着啤酒把事情一五一十对他说了一遍。
那天傍晚,绍辉在海边欣赏完落日后回家,走到胡同里发现一帮人站在里面,为首的正是李癞子。他以为是一帮小混混在聚会,于是低头绕着他们走过去,不料没走几步,李癞子叫住他:“喂,站住!你是陈彬么?”
绍辉摇摇头:“不是。”说完正想走,一群人立刻将他围住:“陈彬,做了事就认,别爽完了擦擦屁股就觉得没事了!”
绍辉掏出身份证:“我叫绍辉,真不是你说的那个陈彬,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混子们一看这招不行,立刻拦住正要走的绍辉:“哥们,就算没你的事,你踩我脚做什么?”
“对不起。”绍辉冲着离他差不多一米的李癞子道了歉。
“道歉管什么用?给我擦干净!”李癞子下了命令。
绍辉掏出卫生纸,蹲下仔细把对方的鞋擦干净。
“鞋你给我踩坏了,看你这么诚恳,不用全赔了,拿一千块钱吧!”
绍辉掏出身上仅有的二百多块钱:“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要不你们跟着我去拿好不好?就在前边。”
李癞子有点傻眼,他没想到会碰见这么一个油盐全进的主,他想了想:“放你去拿钱也行,先叫声爹再说!”
“爹。”绍辉毫不犹豫地叫了一声。
李癞子彻底没辙了,想了半天,上前一巴掌:“谁让你不叫陈彬!”
绍辉挨了一巴掌后没有动:“这就是理由?”
李癞子赖人无数,今天算是开了眼,他上前补了一脚:“我说你是陈彬你就是!”
这次,绍辉把他的警官证掏了出来:“你再看看,我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下李癞子彻底傻了眼,他只知道今天是来执行警令,没想到对方才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有刑警队长撑腰的,于是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手一挥:“兄弟们,揍他!”
一帮混混们一拥而上,把绍辉逼到墙角狠狠一顿海揍。他们也算是听话,没有用任何工具,也没用任何阴招,只是铆足力气拳打脚踢。绍辉缩起身体护住要害,并不还手,就算李癞子拿着刀子割破他的手进行威胁时也不动。
最后李癞子差点给他跪下:“大哥,你为什么不还手?求你还还手行么?”绍辉这才腾出一只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李癞子恼羞成怒,起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拳打脚踢。
不知谁报了警,当老薛和王瑞把警车停在胡同口走进来时,胡同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一摊血和墙上的血迹表明这里刚才确实打过架。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受人欺负?你不是曾经说过欺负人的人是最不能宽容的吗?”一个女孩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没在宽容他们,我只是在拯救自己的心……”绍辉半梦半醒地喃喃道。
“你是绍辉,你是中国最优秀的特种兵,你经历过那么多的荆棘坎坷都可以从从容容,为什么你还摆脱不了那些阴影?”
“那些不是阴影,那是噩梦。”绍辉静静流下眼泪,“那么多的好兄弟惨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那些军人,那些百姓,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些家庭,那些孩子,那一张张本来可以充满笑容的脸,一瞬间就成为了冰冷的尸体……为什么要有暴力?”
“那是他们的错,你不要用他们做的错事来惩罚自己,你是你自己,你有你自己的生活,隐瞒什么呢?有些事,越隐瞒越清晰,越清晰越痛苦。”女孩轻轻劝道。
这么多年,除了那些一起在死亡里走出来的战友外,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诉说这些话,一字一句触动了他的内心。他哽咽起来:“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生活,你知道吗?我一回来就开始找你,找到你就有了我自己的生活,找间小屋,找份工作过着咱们俩没人打扰的生活,以前,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我知道……”
这时,一道亮光闪过脑海,他忽然想起来这些话只有雨嘉知道,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过去。他一激灵,猛地坐起身,屋内空空如也,他方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个可望不可求的梦。
一阵晚风从敞开的门中吹进,他发现屋门不知何时已打开,他起身去关门,好像真有人进来安慰了他又匆匆离去。在亦幻亦真的夜晚,他傻傻站在门口,有些分辨不清。
第二天,绍辉带着一脸的伤痕去上班,几分钟后,科里传出吴晓筱彪悍的声音:“哪个王八蛋把人打成这样?现在什么世道,都敢打警察了!就算不是警察,欺负这么老实的人还有没有良心!陆强,你出来,这事你管不管?自己的手下都让人打成这样了,你还是个局长,你说你管不管?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陆强阴沉着脸,端着水杯从二楼办公室走出来:“绍辉,怎么回事?”
绍辉遮住脸上的伤:“没事,被狗……不是……被……对了,被狗追,我就开始跑,然后自己摔的……”
“你蒙谁呢?你能自己摔出这副德性?你以为你是行为艺术家,随便一摔就是抽象画?”女人都是这样,不管是美女还是其他,只要撒起泼来,降龙伏虎来了都没辙。
绍辉看了看吴晓筱那紧逼的眼神,想起昨晚为首那人的头顶,脱口而出:“沙皮。”
“噗!”陆强一口水没咽下,直接喷了出来。
吴晓筱对他伸了伸大拇指,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陆强自知理亏,想抓紧结束这场闹剧,于是明骂暗奖,“这事我来处理。绍辉,看看你这副样子,我给你半个月的假回去养伤,别出来给警察丢人现眼!”
于是,绍辉坐了一天多的火车,来到这里与左明见了面。
“这么久了,你还想着那个雨嘉?”左明一听绍辉的伤势无大碍,也就放了心。
“嗯,”绍辉和左明碰碰酒瓶,喝了几口酒,“要不我拼命当上警察做什么?本来想通过公安系统找人方便的优势来寻找她,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一点消息也没有吗?”左明晃晃瓶子,扔掉,顺手又开了一瓶,起身来到炉边翻了翻肉串。
“也倒不是一点没有,我查到了她的家庭地址,可是她们全家已经搬走了,问了问邻居,他们也不知道搬哪儿去了。”绍辉看着站在青烟袅袅中的左明,俨然一副职业小贩的模样。
“没有其他消息了?”左明侍弄着肉串问道。
“还有一点,她们全家没有案底。”
左明白了他一眼,用托盘把新烤好的串拿过来,坐下。
“说说你吧,为什么要换地方?”绍辉吃着烤串问道。
左明一口气把啤酒喝下一半,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最起码上过高中,虽然是半身不遂……”
“毕业未遂。”绍辉纠正道。
“别管什么不遂了,反正你有文化,随便考考弄弄的就有份安稳工作。我不行,离开部队只能到处混饭吃,刚刚稳定下来能赚点钱了,唉……”说到这,左明叹了口气。
绍辉知道到关键时候了,又举起瓶子示意喝酒,左明一仰脖把剩余的半瓶啤酒灌下肚,话匣子终于打开了:“阿辉,你不知道现在找份工作赚点钱有多难,像咱们这样的老百姓,攒钱就像滴水一样一滴一滴地存。我不求钱多少,只要能让我的家人过得轻松点就行。你别打岔,听我说,人这辈子就是几十年的事,这几十年弄好了,到晚年就少受点罪,如果这几十年攒不下钱,那就得活到老饿到老。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稳定收入,我得为我父母奔波,为我以后的家庭赚钱,我是死是活就这条命了,再说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
绍辉听出左明喝多了,但是没阻止他,任凭他说下去。许久之后,他问了一句:“就凭咱们在部队学的这身本领,只要亮出来,找份丰酬的工作还不算难吧?”
左明大手一摆:“咱混得已经够丢人的了,就别再丢部队的脸了……对了,今天我就没丢部队的脸,你知道吗?在这座城市干点小生意总会有人过来捣乱,我一直在忍,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前段时间我雇了一个小伙子帮忙,小伙子不错,很勤快,有时候还带着他女朋友过来帮忙。今天一帮人在我那喝酒,借着酒疯想欺负他女朋友,小伙子肯定不愿意啊,上去保护他老婆,结果被人家两拳放倒了。说实话,揍我几拳我可以不在乎,揍那小伙子我也能不帮他打架,可是欺负他女朋友,这我不能不管了。于是我就上去把他们打跑了,谁知道那几个人道行很深,叫来三车人拿着砍刀,我一看没辙,只能硬碰硬了,嗝……”
“最后怎么了?”绍辉问道,左明虽然说得轻松,但是他听得出当时场面有多危险。
“也没啥,”左明耷拉下脑袋,“用烤串扦子把几个人捅了,有一个伤脸了……”
“哪个地方?”
“眼……”
“什么?”绍辉惊住了,“瞎了没有?”
“我哪知道,场面那么混乱……我是正当防卫……”左明耷拉着脑袋。
绍辉是警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听说过现在亡命徒的手段,不管黑白规则,左明在这里算是待不下去了。想到这儿,他立刻拉起左明:“走,跟我走!”
“去哪?”左明清醒了许多。
“现在立刻跟我回云城市,不要待在这儿了,他们很快就能查到你这里的!”
“我……”
“你什么你,他们豁得出你豁得出吗?这些都不要了,到云城再重新置办一个烧烤摊就行了,那儿的环境要比这好得多,跟我走!”绍辉不由分说拉着左明要走,左明收拾了几件衣物,匆匆跟着绍辉走了。
夜晚的郊区没有公交车和出租车,俩人奔跑了二十多公里才打到出租,一路来到火车站一问,夜里没有直达云城的火车,过路车也没有。绍辉只好买了两张距离云城最近城市的车票,领着醉醺醺的左明,踏上了去云城的路途。
云城市海落区,这里对比左明所在的南方城市要和谐温馨了不少。夜已深,吴晓筱和诸位同事仍在加班,那两起凶杀案虽然其中一个嫌疑犯已经找到,但是他一句话没交代就死了,并且还带出贩毒这一新的案件,加上上一起碎尸案,目前为止只查明受害者是一位坐台小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进展。凶手就像是一团水,做完案就人间蒸发了,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吴晓筱在办公室里打着哈哈搓搓脸,看看对面绍辉的座位,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关上电脑便跟着几个同事下班走出公安局。外面,路灯拉长了光影,柔和的光线让吴晓筱那颗长期加班想骂人的心平静下来,她正有说有笑地跟同事们道别,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后面驶来停下,陆强打开车窗:“晓筱,送你回家吧?”吴晓筱打开车门上了车。
“后面一辆车始终跟着你,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陆强摆弄着方向盘问道。
“一个很有钱的公子哥,泡妞泡到我头上来了!”吴晓筱早已看到是傅帅的车。
“还真有这么不怕死的?”陆强开着车随口说了一句。
吴晓筱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陆强,陆强感到身边有股凶光冲自己射来,急忙装作漫不经心岔开话题:“既然人家这么有钱,对你又这么用情,你为啥还不愿意?”
吴晓筱侧侧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追我的人这么多,我挑还挑不完呢。再说了,这种人不适合当老公,如果他能像你这么优秀不显摆的话,我倒还是能考虑考虑的!”
陆强一时分不清她是褒是贬,又不好接话,开了一会儿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觉得咱局里的绍辉怎么样?”
“我手下的兵啊!”吴晓筱一提起绍辉来了精神,“挺不错的,很踏实,干工作也很实在,能不折不扣地完成我交给他的任何工作……”
“我说的是你对他的私人感情。”陆强打断她的话。
吴晓筱奇怪地看了陆强一眼:“很好,他身上有现在男人身上所缺的踏实感和安全感,很适合居家当老公的。”
陆强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确定了他所听说的一些传闻。他很随意地接过话:“能当老公的男人,第一要对你好,如果不对你好,那任何条件和优点都是零。在这基础上最好是经济条件和工作好一些,当然这点重要但不是很重要,没有哪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一开始就有房有车有存款的。还有一点,你要详细了解他家的环境和他本人的成长过程,因为你嫁的不只是现在的他,以后结婚了,你面对的是他的整个家庭,还有他的历史、现在以及将来,这些都会化作具体事来组成你的婚姻生活的。”
吴晓筱噘着嘴“噢”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说绍辉适合当老公,那你了解他吗?了解他的家庭吗?据我所知他不是本地人,而且我放他假后他也没有回家,而是跑到南方去了,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刑警,什么事都这么敏感。再说,我只是说他适合当老公,又没说一定要拿他当老公。对了哥哥,绍辉被伤害的那件事处理了吗?”
“哦,你到家了妹妹,快点回家吧,天不早了。”
“哥哥,你说嘛,凭你的能力这点事还算事吗?”吴晓筱撒起了娇。
“快点回家睡觉。”
“听话,明天还要上班哪。”
“哎,别动手动脚的。”
“快点下车,听话妹妹。”
“车不要了,我走!”
肖华、司空搏、水鬼和白夜四人自从进驻到云城市后一直按兵不动,四人开了一家酒水批发超市,取名为“心诚酒水城”,这名字源自山佛经常挂在嘴边的“心诚事开”四个字。酒水城开张后,几人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废寝忘食地跑买卖找销路。由于酒水价格便宜质量保真,而且能通过渠道弄到很多市面上畅销却又缺货的外酒,酒水城一时间成为各家夜店进货的不二店家。加上肖华等人赔本赚吆喝的仗义价格,他们经常成为各家夜店的座上宾。
肖华对现在的场面很是满意,现在警察正在玩命缉拿凶手和打击贩毒,自己却隐藏在正当行业里窥视着警察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到来。
终于,扫毒行动开始有些松动,毕竟李血头那边在云城铺的摊子算不上很大,被警察这么狠狠一扫,顿时就散了架。而凶杀案件,警方那边也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经过四人开会商量后,肖华决定让司空搏坐守云城,他则带着水鬼去边境找山佛汇报并带些货回来试试水。毕竟第一次,还是自己去办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