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对我和方大正说:你俩到门口去吧,一定要把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我们退到门口后,看到算命先生先查看了下方位,在曹小敏的床前空地上选了个点,燃起三炷香,然后又点了三刀纸,纸燃尽后,端出鸡血,迅速的把鸡血涂满双手,然后用食指直戳曹小敏的天庭穴。在算命先生的手指接触到曹小敏的皮肤的瞬间,她突然双目圆瞪,大吼一声,身体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几乎从床上弹起来。随之她的身体落在床上,停止了抽搐,恢复了平静。又过了十几秒的功夫,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女儿清醒过来,老曹自然是欢喜异常,他告诉曹小敏刚才是算命先生做法治好了她的病,是她的救命恩人,拉着她给算命先生磕头表示感谢。算命先生笑而不语。
给算命先生磕完头,老曹有拉着女儿给我和方大正磕,我俩哪好意思受她这种磕头大礼,可我们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曹小敏就扑通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我俩好说歹说才把她拉扯起来。
方大正说:“老曹你也别这么客气了,我们来就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要啥事都得磕头,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老曹却一本正经地说:“这么大的恩情,磕头是应该的。现在是治好了我女儿的病,她给你们磕头,等你们把杀害我我老婆的凶手抓到了,我就亲自给你们跪下三叩九拜。”
这话是老曹无心而说,却正好戳中了我跟方大正心里的痛处,我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严肃了。
方大正深吸了口气地说:“您老人家放心吧,您家夫人不会白死的,我们一定能抓到凶手。现在小敏也没事了,你们爷俩就准备处理您夫人的后事吧。下面的现场勘查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
听了方大正的话,老曹也叹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阴郁的深色。曹小敏似乎这才想起了母亲去世的事,开始哭泣起来。方大正没再说什么,叫着我下了楼。
下楼后,方大正低声问算命先生曹晓敏是怎么一回事。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说说:“这个宅子里怨念很重,加之曹晓敏深受母亲死亡的打击,身体虚弱,神经也很脆弱,被怨念缠身了,就是我们常说的‘癔症’。不过她现在的恢复只是暂时的,只要破不了案,不能彻底去除怨念,她说不定还会发作的。”
方大正一脸担心的问:“会不会危及生命啊?”
算命先生点点头说:“不是没有可能。”
方大正叹了口气问:“那怎么办?”
算命先生说:“刚才我从楼上看到老宅后院的那口井了,我怀疑那里面有问题,天黑以后我要下去看看。”
“天黑以后?”方大正关心地问:“非得等天黑吗?你下去的话不会有危险啊?”
算命先生笑了笑说:“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不会有问题的。”
方大正忙向算命先生表示感谢。算命先生说要四处转转,我们忙自己的就行。
我们又回到了现场。现场的调查结果很不乐观,几乎没啥新收获,郝民和于明两人又把案发现场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发现任何与凶手相关的线索。法医老罗那里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跟前地上的一大堆烟头就能说明问题。
方大正自然也没再发作,而是安排大家先回城,我俩就在老宅里住下。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将军府大门口挂起了表示家里死了人的招魂幡,镇上的其他居民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或吊唁逝者,或帮忙料理后事,老宅里陆陆续续的传出哭声,一场葬礼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因为晚上有事,方大正让老曹提前为我们三个人准备了点晚饭,我们边吃饭边聊了点别的事情,吃晚饭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老宅来了不少人,在帮着张罗丧事。人们脸上无不带着肃穆伤感的表情,再加上房内还不时传出曹小敏低声的啜泣声,老宅内凄惨悲伤的气氛不言而喻。为不让夜里的行动受到干扰,需要对老曹交代一下,而忙碌的人群里并没有他的身影,我们就去他房间找他。
走到老曹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老曹在里面正跟什么人说话,两人的声音都不高,给我的感觉是刻意压低的,我仔细听了听,却完全无法听清两人谈话的内容。听声音我能确定另一个人是个女人,而但她的声音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我朝方大正使了个眼色,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推了推门,里面是闩着的,他便用手敲了敲门。
“谁啊?”老曹的声音。
“方大正。”
“哦,是方警官啊,这就来。”老曹说着打开了门,一个中年妇女从他身后闪出来,看到我们后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倒也不失礼貌的朝我们点点头,然后就想离开。
方大正顺势挡住女人的去路,问老曹:“这位女士是……”
“是老街坊,她跟我老婆关系蛮好的,这不特意来问候我一下嘛。”
“是这样啊。”方大正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又朝他点点头,不发一言就走开了。
女人的表情和眼神都有些怪,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走过我身边时我特意感受了一下,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女人走后,老曹立马热情地招呼我们,问我们有什么事。方大正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女人身上,便向他摇头示意。方大正会意地点点头,对老曹说:“我们想做一些调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老曹立马点点头说:“配合,一定配合,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吩咐。”
算命先生接过话题问道:“您后院那口井下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老曹立马脸色大变说:“出事之后那就被封了起来,从来就没打开过。当时封井的道人嘱咐说千万不要打开,打开就会出事。所以就一直没人敢动,对于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井被封着还是一直出事。”
算命先生点点头说:“那得下去看看。”
老曹叫了一声说:“那太危险了,怕对您不利啊,而且如果井盖打开,诅咒万一出来,我们不全都遭殃吗?”
算命先生说:“您就放心好了,我既然敢下去心里就有把握。”
方大正也在一旁打圆场说:“是呀,之前老先生为你女儿做法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是蛮有把握的,您就放心好了。”
“放心放心。”老曹不停地点着头说:“有你们在,我就啥都不怕了。需要我怎么做尽管吩咐。”
算命先生点点头说:“您只需要看好门,别让任何人进入后院,另外,我们的任何行动都要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女儿,还有你的街坊邻居,不管你们关系多么亲密。”
老曹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然后老曹拿来了后院小门的钥匙,算命先生又让他找来了长绳子、蜡烛、火柴等东西,然后嘱咐他在前院稳住那些人,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后院,就叫着我和方大正来到了后院。后院比前院小得多,大概只有后者的二分之一,建筑也很简单,北东西三面厢房是连体的平房,那口井在西厢房门口。
算命先生先让我俩检查了一下各个房间,全都锁着门,门锁无一不锈迹斑斑,里面或空空如也,或堆放着杂物,看来全都废弃不用很久了,都无可疑之处。检查完毕后我们来到了水井边。
打开井盖后,一股浓烈的发霉的气味冲上来,我跟方大正都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方大正望着黑洞洞的井口,心有余悸的问算命先生:“先生您确定不会出问题吗?”
“放心吧,”他拍了拍肩上的破布袋说,“还有它呢。”
我们坐在井边待了一会,让里面好好通通风,然后把蜡烛点着放下去,确定下面安全以后,把长绳子的一段固定在井口旁边的立柱上,另一端系在算命先生腰上,算命先生脱掉鞋子挽起裤腿,打亮手电筒,顺着绳子下到了井底。动作极为利索,一点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算命先生下去以后就拿着手电左照右照,我们帮不上忙,也看不清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就屏息凝视等着。
一会儿就听到算命先生在下面喊:“扔个口袋下来。”
我们忙让老曹这个袋子来。
袋子扔下去以后,我们有静静地等了快半个小时,才听到算命先生说:“拉上去。”
我们把袋子拉上来,袋子里满满当当,我们都不敢看里面有什么,就又把算命先生拉上来才问他袋子里面有什么。
“人骨。”
我们都惊叫了一声。
“死人的骨头怕什么?你们懂动人体结构啊,把这些骨头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