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玄站了起来,张良看着她,换了表情说道:“功夫不同于礼乐,虽然也是修身养性之一,但是自古女子少有习武之人。”略微叹了口气,再继续说道:“习武,须得恒心和毅力,从现在开始,每日如此,能做到吗?”
司月玄点头。
张良看她一眼,说道:“虽然习武,最好是一早就开始,那时候心境清静,能悟出的道理也最是自然,但是你毕竟有事,所以就只好改在这时候。”
司月玄再点头,像个小学生。
感觉张良有些不高兴,似乎对她刚才对乐曲毫无领悟的缘故吧?
张良继续说道:“你是女子,所以与男子也有些不同。因女子每月葵水,不宜过劳,至经血逆流,伤及身体。所以,你若在那几日,可以停止练习,也切忌不要使用过多的力气,只安静坐着,调节内息即可。”
司月玄虽然不至于为这种事情害羞,可是还是有些尴尬。
因为这个时代,还是个纸没有大量流行开来的时代,自然也绝对没有卫生巾。
她看那些女子都悄悄用布做一个卫生巾那样的布袋,里面装上草灰,以吸那经血。本来觉得很脏的,也只好硬着头皮用了。没成想还比较好用。只是不能随便扔掉,比较不方便。
不过她诊断那些妇人们,竟然多是体质寒凉而已,少有人患妇科病。
“所以,你现在并非那几日罢?”张良问道。
这虽然失礼,但是他必须得问。他听说古代的女子,也有武术极高之人,寿命都比较短。
自古以来,女子都比之于男人是比较长寿的,他猜测应该是练了武术。比如那个商朝武丁的王后妇好,虽然一手掌握着兵权和神权,但是四处征战,只活不到三十岁。
红颜薄命,天也嫉妒英才吧?。
除了这些无用的感叹,他觉得也许注意女子的身体特征,也许就能避免那些伤害。
司月玄点头答道:“并非那几日,还要再过七日。”
其实,她的月经周期一直规律,大约在二十八天半左右。但是来了这里,几乎都是二十九天半左右。开始她还有些奇怪,猜测自己是否是水土不服,时间不服,所以月经都有些怪异——自然,她不会怀疑自己怀孕了。
但是跟云儿相处那么久,发现她也是差不多二十九天左右。
后来就想明白了,女子的月经,据说受月亮的阴晴圆缺影响,也受日照长度的影响。
她在现代,自然每日都会受到各种灯光的照射,所以身体会累积计算日照长度而调整月经周期,而这古代,就那么微弱的油灯,所以经期变长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你跟着我走路。”张良提脚往前走去,司月玄忙跟在他身后。
张良走着,越走越快,司月玄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
突然张良停了下来,司月玄措手不及,差点撞在他身上。
这张良,似乎很喜欢突然就停下来。
之前为他撑伞也是如此。
“走路的时候,气息要在中间,丹田之处。”张良看着她面色微红,有些出汗,便说道:“你的气息定是散乱于五脏六腑,上蹿下跳的。”
司月玄几乎想翻白眼,但是实在是有些喘气,没那力气替自己辩解些什么,只能听他在那说。
“但凡一个正常之人,都能走到我刚才的速度,虽然这离真正的轻工,还差了很远的距离。但就即便这样的速度,大多数人都不能驾驭,实在是因为行气不对的缘故。”
张良伸手探向自己的小腹,对着司月玄说道:“这里便是丹田,脐下三寸阴阳户,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生身。”
司月玄听得一头雾水,丹田的位置,她自然是知道,可他说什么‘俗人以生子,道人一生身’,应该是女人以生子,男人以生身吧?
“不要胡思乱想。”张良看着司月玄,觉得她的眼神混乱,不能听见他说的真正意思。
“我知道,你比一般的女子聪明,也所知不少。但是,这时候都把它们统统都忘记,好吗?”张良的语气,自然不是‘好吗’这样的商量的语气,其实他有些微愠了。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本以为聪明慧黠之人,教起来会更得心应手,可她似乎不能静下心来。
司月玄自然也是知道张良生气了,可她觉得自己很认真啊!
她略微喘气,低头站着。
虽然在张府她也并不怎么怕张良,那些跪拜行礼都是礼数,跟大家一样而已。自出得来,她就觉得自己比较自由了,见了张良的心境虽然没太大的变化,但是不觉已经不如先前的尊敬了。
这时候见了他生气,司月玄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敬畏,还是慌乱。
她知道自己应该道歉谢罪,但是她觉得那都是虚礼。就算道歉了,她可能还是做不到他的要求,一样还会惹他生气吧?
正不知如何,张良开口说道:“你也不必慌乱,静下心来。”
张良伸出左手,探向她的眉心,司月玄抬头,看着他的手伸过来,没有闪躲。
看着她并未闪躲,眼神虽然略有些慌乱,但是并非全无方寸,不觉手一柔,食指点住她的眉心说道:“此为上丹田,便是印堂。中丹田便是檀中穴,中儿昨日被吕业所点之处便是中丹田。那里是气息所聚之处,而这里……”
张良用右手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下丹田,是气息的根源,行气便是从这里开始。”
司月玄的眉心被他点着,心绪突然更乱了。
她觉得,她对张良,应该不是敬畏,而是别的情绪。
他能左右她的情绪。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脑波就弱,容易被影响。
比如在跟病人诊断的时候,她的心思就会因为病人的情绪而起伏,所以她在夜里都会静静地把那些全部忘记,让翌日心境能清静淡然。
忆起那般的心境,她便轻轻退后半步,离开他的指尖,闭上了双眼,让思绪沉淀下来。
张良见她退开,又闭上了双眼,知道她在调整思绪,便不再出声,等在那里。
阳光,从西边一直西去,院子里偶尔传来鸟声,似乎已经归来。
眼见着高处的树顶如翠色花青,浓郁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