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溜出去了小半晌,段二狗忽地坐直了,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寒铁:“走,看看他往那边去的。”
寒铁一跃而起,飞快地跑回房间抱出了段二狗的刀,长的扔给段二狗,短的自己揣到了腰间,段二狗跟在飞奔的寒铁身后:“刀用完一定要还我啊!”
寒铁一边跑一边骂:“小气鬼,给你卖命你也不给点钱,拿你把刀还这么废话!快点跟上来!”
段二狗看了看人贩子逃跑的方向,将长刀塞进刀盒斜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缀了上去。
冀州城南的小巷子像迷宫一样,人贩子熟门熟路地在大街小巷里拐来拐去,动作敏捷轻快丝毫不像被吊了半天的样子,不多时,人贩子便窜到了一处高门大宅的后门,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盯梢之后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长两短三长。
段二狗隐在街角的柳树上看着墙角落里蜷成一团的寒铁,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墙进去监视。寒铁会意,却拼命地冲段二狗摇着手,打死也不肯上墙,段二狗一阵气苦,谁家的杀手不是高来高去,穿墙越脊如同吃饭喝水一般随意的,偏偏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连墙都不敢翻!他奶奶的。
小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警惕地从门里伸出头来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盯梢的之后才将人贩子迎进了门内,随即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了起来。
段二狗从牙缝里发出呲的一声,指了指院子的后门,寒铁会意,飞快地扑到门前,短刀在手中忽地一闪门栓应声落地。段二狗捂住额头,痛苦地看着那个猥琐的身影,暗骂不已,你大爷的这是什么杀手,把门栓拨开就行了,何必弄得这么骚包?
悄悄将门从里面掩上,寒铁蹑手蹑脚地贴在墙根里跟了上去。人贩子跟在小厮身后脚步飞快,寒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前面走着的两个人突然在一座假山跟前停了下来,贼头贼脑地张望了两眼之后小厮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逆时针转了三圈,随着一阵铰链哗啦啦的声响,假山下突然打开了一道小门,二人闪身进门后飞快地将门复原了。
寒铁贴着墙根摸了过去,正欲冲过去打开密室门时,一个人影一闪从天而降,落地之后一个翻滚,骚包无比地低姿通过了低矮的冬青从直扑假山。
寒铁只当有同行跟了过来的,也顾不得遮遮掩掩了,直接光明正大地跑了过去,拍着那人肩膀道:“朋友,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有财宝可得分我一份!”
黑影回过头来:“闹什么闹,看着点。”暗淡月光下,寒铁看到的竟然是段二狗那张消瘦的脸,他回头看了看,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翻墙进来的,那么多近路你不抄,非得贴着墙根走!”段二狗恨恨地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头上摸索着。
寒铁指了指一颗不起眼的石头:“应该是这个。”
段二狗瞟了一眼果然有一颗石头显得那么卓尔不超群,那么的干净,跟周围落着灰尘的同伴们一比它就像个石头中处女座黑暗中的萤火一样显眼而拉风。
“反转三圈”段二狗自言自语一般双手搭在石头上慢慢地转了起来,突然一双手压在了他的手上,寒铁低声说:“等会儿,让他们走远一点,不然铰链的声音会惊到他们。”
段二狗怪异地看了一眼,将耳朵贴到石门上仔细地听了听,果然两个嗓音正在石洞里面激烈地争吵着,似乎距离石门不是很近的样子。
一个公鸭嗓说道:“你知不知道耽误了日子公公会把我们全都剁成肉泥!到时候谁也别想有个好果子吃。”
“六指你把话说清喽!是我误事还是你误事?今天不是为了帮你打掩护我提前了几刻钟出发才会被人发现,妈的,老子差点丢了性命你还在这边怪我?今天丢了的那两个全是你的责任!你等着,我立刻给秦公公传书说明情况!奶奶的!”
段二狗一个激灵,六指?那不就是绑了马瑶的那个家丁?再一打量,这边可不就是孙家的宅子么?从后门进来倒没怎么注意到。
“妈的!妈的!妈的!”公鸭嗓连骂了几声娘,突然气势软了下去,哀求道:“七爷,今天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行不行?等这边事情忙完了我请你去垆边月坐坐?”
另一个声音愈加愤怒了,嗓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好你个六指儿!垆边月是什么地方你当杂家不知道?请我去坐坐?杂家可不是只能去坐坐么!!”
段二狗听到这边已经顾不得敌我差别了,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这时候公鸭嗓又急了“要不我把这个月的赏钱全给你?”
“你那几个钱够干什么的,先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保住杂家脑袋再说吧。”
“七爷,马家那个丫头可真是国色天香,虽然总是荆钗布裙遮住了一丝艳光,不过只要稍微打扮打扮……”
“马家姑娘年纪太大了吧?十四以上的就不行了啊?”
“没事,就说吃得好,发育早,只要还是处子之身那不就行了么。”
段二狗在门外听得目呲欲裂,抱着那颗机关石头转了三转,石门豁然打开,段二狗失心疯一样冲了进去。
石室里点着稀疏几盏油灯,灯光昏黄,当段二狗杀进去时候六指正跟七爷站在一座铁笼前面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突然看见闯进来的段二狗吓得脸都白了,人贩子七爷挣扎着挪动双腿往门口跑去,段二狗冷哼一声侧身让过,七爷顿觉天大的幸运落到了头顶,愈发跑得快了起来。
六指看着面前笑容阴森的段二狗,从背后拉出来一把匕首指着,“别过来啊,小心爷给你捅得肚穿肠烂。”
“妈的,敢威胁我?去绑马瑶是谁的主意?”段二狗并没有直接动手。
“孙少虎看上你家娘们儿了,怎么样?”
“原来这样。”段二狗点了点头,将背后的黄杨木盒按了下去,一柄乌黑长刀弹了出来,段二狗伸手接住,手腕一抖,长刀带着风声看向了六指的脖颈。
“先杀了你祭旗!”
六指啪地摔倒在地,手忙脚乱地爬出去几步,拉开铁笼的门钻了进去把自己锁在了里面。笼子里昏暗无比,不过六指钻进去时候段二狗分明听见了几声微弱的惊叫声。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这孩子!”六指手上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手握着匕首顶在女孩的颈侧,他此刻精神濒临崩溃,手中力道控制不住,锋利的刀刃已然将小女孩脖子上幼嫩的肌肤压出了一道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