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已步入中年人,对于婚姻已经有了别样的理解,别样的滋味。特别是张兰停,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对于这次的婚姻,她不敢奢望太多,也不敢企求太多,她只想找个知暖知热的男人。
李山海对于四十来岁才结成婚的幸福感,不能用一两个词来形容和描绘,对于张兰停的过去,他没介意,对于张兰停带来两个对他有敌意的拖油瓶,他也没介意。
两根红烛在桌子上面吱吱地燃烧着,李山海搂着张兰停的肩膀,这是他们俩自从媒人介绍认识到今天结成正式夫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坐着。
光从长相来比,李山海跟李山洞比起来,一个在地,一个在天。李山海比起《水浒传》里的武大郎高出没多少,一只单眼皮的眼睛镶在额头上,与脸的其它器官显得有点不协调,给人的感觉是没有眼睛的。
也难怪李青花第一次见到他,好脸色没有一个,说话也是指桑骂槐。但李山海可以拿起锄头与李三勇对抗,对李青花挑鼻子横竖眉的行为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不笑还罢,笑起来样子更吓人。
那双原本就小得离谱的眼睛全粘在一起,除了黑黑的眼睫毛清楚地作出眼睛曾经在的位置外,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眼睛的位置。唯一能与美挂勾的是他的牙齿,那是他长期舍不得买牙膏,专用他干农活闲时上山采摘的山柚来榨油剩下的残渣来刷牙。
李青花后来因为羡慕而好奇,学着李山海用山柚渣来刷牙,她把牙齿磨流血了,牙齿还是黄黄的。
张兰停听着李山海因激动而东一名西一句地侃着,她的心里却是百般的滋味。洋溢着喜庆气氛的屋子没有如张贴着的喜字那样喜人,而是暗流着一股冷清和生疏。
李山海努力的想打破这种两人之间生疏,说话的时候,不忘站起给一旁坐在静默不已的张兰停倒水。倒水完,他又拿出从市镇上买回来的一斤散装的瓜子和一些带有喜字的的糖果。
当他与张兰停的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后,李山海早早就把喜糖准备好,想在当天结婚的时候,能把糖果分发给村里看热闹的小孩,他想不到,他步入中年的婚礼是如此的惨淡,惨淡得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
当他把瓜子糖果分给李大花和李青花的时候,除了李青花抓起一把塞进口袋,手里抓一把外,李大花舔舔嘴唇,没有吃。
张兰停用手指捏起一粒炒得有点糊了的瓜子,放进嘴唇的双齿间,轻轻一咬,嘎嘣一声瓜子壳裂了一条缝,白白的瓜子仁露了出来。她把瓜子放在舌头上,用上齿轻轻一咬,一阵清香爽脆气味把紧闭得久得有点甘苦的嘴巴弥得飘香。
张兰停虽嗑着瓜子,心里惦的全是李希望,自从母子分离已有半年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一面,曾有几次,她想踏进家门,探望李希望,抱抱李希望,但每次一想李山洞那天从嘴里咆哮出来的话,余悸地心还是战胜了所有想法的欲望。
李山海也不知说了多久,都说了什么,张兰停默默地坐着,出神地看着桌子上两根红烛不停跳跃的火光,还有红烛滴下来的红油滴子,两根火光跳跃着的红烛渐渐变短了。
附在红烛的身上的红油滴子越积越厚,有的顺着红烛的竹芯流到桌面上,凝结成一块厚厚的结茧。
洁白的月光从几根木制成了的窗棱子里照射进来,落在由两根燃烧成灰烬而结成两块蜡块上。
躺在被窝里的张兰停,看着带着一脸幸福睡着的李山海,从鼻子呼出均匀温热的气,她看到了李山洞的影子。李山洞以前的点滴又浮出脑海里。就连刚才那熟悉的动作也是李山洞的影子。
天拂晓的时候,李山洞背着李希望来到了县城的医院,穿在他脚上的鞋也粘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分不出哪是鞋,哪是脚趾。头上也蒙了一层露珠,竖着的眉毛也一样,挂着一层霜似的露珠。
两鬓花白的头发在露珠的洗礼下,更加的白了。原本就凹陷的双眼,一夜没睡,好像陷入几十厘米,空空的眼洞深得没底似的。
医院里值班的医生哈欠连天的从值班临时设的床上及不情愿的起来,习惯性地摸摸这,摸摸那,嘴还不时地责怪,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
李希望住了两天院,张兰停才从村民的口中得知,她心急火燎地来到医院,看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李希望躺在床上,忍不住泪水如喷泉溢出来。
这样的见面,总免不了埋怨,有了埋怨就有了争吵。这样的争吵除了彼此地呕气外,没有一丝与解决问题粘边。
李希望住了半个月的院,李山洞原本生活就拮据,加上现如今天天催交的医药费,简直是雪上加霜。幸好李山海这位全村人眼中是性格古怪的人作强有力的后盾,李希望的医疗费用才有了保障。出院后,李希望一直跟张兰停住在李山海的家。
七岁那年,李希望开始上学,她的大姐李大花早就在五年前只读了三年的小学,成绩差,背不熟书,经常挨老师地骂,早早地辍学在家,跟村里的大人学起织草帽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