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睿在帐中盘坐,内力运转了三十六周天,身上暖洋洋的。经过了三个月的修养,伤势都已复原了,内力也有所增加。
不多时,沈洋满脸阴郁地来到陈睿帐中,躬身一礼道:“校尉大人,黄三儿传回消息,发现魏狗大规模入境,兵锋直指阳平郡,如今阳平郡十县有三县落入敌手。”
陈睿颔首道:“也该来了,召集卫宽及几位队长过来,我们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陈睿看着地图心中细细盘算。
不一会儿,众人都来了。拱手一礼道:“见过校尉大人。”经过了这三个月的训练,众人对陈睿佩服不已,平日里敬重有加,礼节上从不敢怠慢。陈睿阻止了几次之后,也就由得他们了。
陈睿招呼众人落座,说道:“沈洋,来敌有多少人,如今我阳平郡十县战力如何,阳平郡郡城中有多少人,都给大家说说吧。”
沈洋摇头苦笑道:“来敌是魏狗临潼太守杨厉,领兵两万。我阳平郡共有兵马两万,分配到每县只有一曲五百人,除了其余险要之地,郡城中只有一万三千余人。历来阳平郡都是出于守势。只要守好,放出烽火,其余州郡援兵十天必至,所以兵马并不多。”
陈睿摇头一笑道:“阳平郡太守阴无鸠要叛变了。”
众人诧异道:“校尉大人何处此言?”
陈睿续道:“现在是寒冬,气候干燥,粮草运送不易,北魏挑选此时出兵,区区两万人马就想拿下阳平郡,必有人给他做内应。阳平郡能战之兵不多,我破山军是当中首屈一指的。先前接到军令我就有怀疑,为何此时要我军攻击魏军云林县。现在想来,怕是阴无鸠早就有了叛齐之心,除去我等之后,阳平郡再无能与魏军一战的主战部队。等到北魏围困阳平郡时,里应外合,用阳平郡给自己换一场富贵了。”
卫宽骂道:“阴无鸠这狗贼,当真无耻,大人,我们杀入阳平郡,取了这狗贼的人头。”
陈睿一瞪眼,喝道:“杀入阳平郡,现在我们杀进去就是叛国,你想带着兄弟们送死吗?多用用你的脑袋。”卫宽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陈睿看着地图沉默不语,一会抬头看向众人道:“下令,全军开拔,去宿县。”陈睿叫住了沈洋与黄三儿,吩咐了几句。出了帐外,指挥全军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破山军经过半天的狂奔,天色刚一擦黑,进入了宿县境内。陈睿安排全军在乌林内歇息吃饭,不得起火,保持肃静。
宿县是前往阳平郡的必经之路,从龙集赶往宿县最近的道路就在乌林。绕道就得多花一天时间。为了节省时间,魏军必会取道乌林。按现在情况估计,魏军就在今夜或是明天清晨抵达乌林。
乌林地处宿县东北,两侧树林茂密繁杂,攻守皆宜。
陈睿领着卫宽等人,站在林后一处土山上,看着两侧的地形,对卫宽说:“阳平郡地势平坦,只有几个丘陵地带适合设伏,乌林就是其中一个。现在是冬季严寒,道路行走不便,敌军来此已是疲兵。你领兄弟们藏在乌林入口三里处,弓箭兵留下,我另有安排。宿县兵马会从正面冲击敌阵,待到敌军慌乱时,听我号令,从后方掩杀。”
卫宽点点头,下去准备了。陈睿对卫宽甚是满意,不管平日里如何,执行军令从未有过迟疑。
此时沈洋已带着宿县军兵赶到了乌林。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悦诚服地给陈睿深深施了一礼。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沈洋到了宿县,凭着往日的交情见到了宿县军侯曾勇。两人落座后,曾勇问道:“沈长史,这个时候,你来我宿县,有何贵干?”
曾勇在边境算是一员悍将。早年曾勇凭着一身悍勇,屡立战功,升任军侯。但是为人有些莽撞,说话比较随意。三年前,有一次阴无鸠来此视察,酒宴之时,暗示曾勇投入他的麾下当一军校尉,曾勇当场拒绝了。
等到阴无鸠走后,有人问曾勇为什么不答应,曾勇说道:“此人不识军务,整天凭着阴谋算计过活,我去了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校尉了,说不定将来人头可能不保。”后来有人把这句话传到了阴无鸠耳朵里。阴无鸠暴跳如雷,喝道:“我让你一辈子只能当个军侯。”从此,两人就结下了仇。阴无鸠一直都在找机会整治曾勇。
沈洋按着陈睿来前教给的说辞,对曾勇笑道:“军侯,此来是为救你性命。”曾勇一笑道:“沈洋,你什么时候成了说客,你又是为了谁而来的,你想怎么救我性命。”
曾勇如连珠炮似的抛出数个问题,沈洋暗暗有些吃惊,暗道:“以前都说曾勇是个傻子,现在看来,说曾勇傻的人,他自己才被当做傻子耍了呢。”
沈洋笑道:“军侯别急。我是说客,却不是谁的说客,此来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军侯。北魏来袭,军侯已经知晓,可是,军侯怕是不知道吧,阴无鸠已经准备叛变了,两面夹击,军侯还有性命?”
曾勇大惊失色,问道:“此言当真?”沈洋点头道:“军侯想必也听到了风声,再想想北魏此时出兵的时机,不难猜出。”
曾勇心下一琢磨,心中大骇。现在正是寒冬,兵马出行不宜。加上四周州郡的支援,北魏仅仅出动两万兵马,断然不能攻下阳平郡,除非有内应。阳平郡内,唯有阴无鸠才有能力帮北魏拿下阳平郡。到时,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了。
曾勇出了一身冷汗,看向沈洋的眼神已经不同了。稳定了心神,问道:“沈司马,你准备怎么救我?”沈洋笑道:“陈校尉已到了宿县乌林,准备在乌林设伏,击溃魏军前锋,邀请军侯前往相助。”
曾勇想了想,北魏此来一路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必定轻敌大意。此计成功几率极大。又想起破山军校尉陈睿的传闻,当机立断道:“好,等我召集兵马。”
宿县军兵赶到时,已是戊时,陈睿带着卫宽一起出来迎接曾勇及宿县人马。陈睿看见沈洋给自己行礼,抢前几步扶起沈洋。对曾勇笑道:“军侯请先随我来。”曾勇点点头随陈睿往里走去。乘着火把,看了看陈睿,面如傅粉,唇若摸朱,腰细膀宽,器宇轩昂,身高八尺有余,白袍银铠,气度沉稳。不由暗赞一声,“好一个少年将军!”
陈睿将曾勇迎到了中军,众人席地而坐。曾勇站起身来,对陈睿作揖道:“多谢陈校尉救我性命。”陈睿赶忙扶起曾勇,说道:“曾军侯多礼了。早就听闻军侯悍勇无双,此次前来应该是我们多谢军侯相助才是。”
曾勇感觉身体硬生生被扶起,暗俯道:好大的力气。听了陈睿说的话,心中一阵舒坦,笑道:“校尉此言某不敢当,校尉文武双全,他日定可封侯拜相。”宿县军中众人齐齐一滞,曾勇可从不曾夸过谁的,结合以往陈睿的传闻,顿时对陈睿刮目相看。
陈睿说道:“还请曾军侯在乌林正面阻敌,破山军已埋伏在后方,半途杀出,敌人必会慌乱,我在军中刺杀敌军主将,此战定能获胜。”
曾勇点头道:“可以。我带了军马数十匹,可交予校尉,组成突击队,冲击敌阵。”陈睿大喜道:“好,有此军马,胜数大矣。”
陈睿安排亲卫下去用布包了马的嘴,悄悄隐藏在夜色中。自己和卫宽、曾勇等人坐在场中,静等来敌。
子时刚过,就听见斥候回报,有一千左右军马正朝乌林而来。陈睿冷笑道:“真是脓包,这么急着送死。”回头对卫宽、曾勇说道:“二位军侯快去准备,曾军侯,敌人进入乌林过半,听到我的号令,才可出击。”两人点头,急急忙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