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大雪将阳平郡彻底变成了一座雪城。街上行人很少,酒楼与某些特殊行业也都暂停营业了,反正开着门也不见的会有人进来。
阳平郡就像一个美丽孤苦的少女,等着勇士将他从恶龙的魔掌下救出。
楚广踏入军帐,对着一名亲卫说道:“沈长史,现在的处境堪忧啊。我们现在明面上属于‘不战而逃’。曹将军虽说是接待了我,却一直在喝骂我是逃兵,对于我说的话,不肯相信。我看军中宿将们怕是指望不上了。”
沈洋笑道:“时候未到,不必着急。阴无鸠虽有反叛之心,但是一直掩饰的很好。我们也只是猜测。要那些将军们立即接受是不可能的。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心里埋下一个种子,等阴无鸠有异常行动时,得不到众人的支持,我们才能拖延阳平郡陷落的时间。”
楚光给沈洋添了杯茶,说道:“按你的吩咐,我们也没暴露破山军的身份。城中消息闭塞,阴无鸠应该还以为计划一直都很顺利呢。魏军已卫宽阳平郡五日了,阴无鸠为什么没有动作?”
沈洋微微一笑,道:“若你是阴无鸠,准备开城投降,你要怎么做?”
楚广一愣,思索了一会儿,道:“拉拢军中将军,里应外合放魏军进城?”
沈洋摇了摇头,道:“阴无鸠擅长权谋,此事万万不会做的。军中虽有些谄媚之徒,但仅仅是因为阴无鸠手中的权利,让他们叛变是万万不敢的。再说,阴无鸠若是手中无兵,日后想保全一世荣华也是妄想。所以他一定会等,等到城中缺粮,士气低落,那是再言投降就有很大把握拉拢一些将领。献城之后,这些将领们只能依托他生存,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楚广心中一颤,看向沈洋的目光有些呆滞。心中暗想,怨不得校尉大人三令五申,此行由沈洋做主。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沈洋短时间能尽然都已了然于胸,实在是有些可怕。
沈洋看着楚广神色恍惚,莞尔一笑,在楚广眼前晃了晃手指,说道:“还魂了,楚军侯。”
楚广醒悟过来,满脸羞红。连忙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沈洋有些沉重地说道:“若是城中上下,万众一心,阳平郡还能保住。现在内忧外患,怕是我等无力回天了。”
“啊?我们找曹将军他们说清楚,联合众人反抗阴无鸠,阳平郡不是就能守住了吗?”
沈洋翻了个白眼,摇头道:“你都说了,他们不信你的话,再说城中粮草已不足了,你觉得我们能守几天?”
楚广觉得自己在这位身边就是个智障,不由地脸又红了红,小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沈洋神秘地笑了笑,道:“我们叛变,帮阴无鸠拿下阳平郡。你附耳过来,我教你怎么办?”
楚广边听边冒冷汗,心想,以后得离这位远点,玩死人不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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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郡太守府。
一面长无须的文人坐在正厅,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逐字逐句的读着,脸上不时地划过一丝讥讽之色。
看完了信,对着堂下之人问道:“杨太守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只是催促阴太守,快快行动,上面已经等不及了。”
“你回去吧,告诉杨太守,我还在准备,时机到了就会通知。”
等着那人走后,阴太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中一阵冷笑,道:“杨厉啊,杨厉。你个莽夫也配指挥我阴无鸠?蠢材,没听说过待价而沽吗?现在就献城对我有什么好处,万一我刚一开城就被你杀了,我找谁哭去?再说了,若是真的守住的阳平郡对我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阴影处一人答道:“老爷,由不得我们了,那件事发了,萧鸾一定会拿我等顶罪。”
阴无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心中一阵后悔,当年真不该为了拍萧鸾马匹,主动揽下那件事啊,弄得现在没有了退路。
这是管家进来,躬身一礼道:“双沟县军侯楚广求见。”
阴无鸠面上一阵错愕,回忆了一下楚广的资料,喃喃自语道:“他来干什么?”
半响,冲管家点点头,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楚广进来,强忍着心中的腻味,给阴无鸠跪下磕了一头,道:“属下见过太守大人。”
阴无鸠不阴不阳的点点头,说道:“你不在军中带着,来此做甚?”
楚广讪笑一声,道:“回了阳平郡还未来拜见大人,属下来全了礼数,随便和大人聊些军中的消息。”
“军中的消息,你且说说看。”
“魏军围成已五日,军中上下有些惶恐。有些人传言大人欲降,小人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对于散布这些言论的人深恶痛绝,想请大人将他们压入大牢。”
阴无鸠脸色一紧,追问道:“何人曾说过这话?”
“曹严、东方鹄,还有彭川。”
阴无鸠眼中一亮,这些都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人啊,自从上任之后,对自己的命令阴奉阳违,偏偏碍于军中的习俗,无法对这些老将动手,现在这是瞌睡给枕头啊,除去了他们,自己的计划就更完美了。不由得,看向楚广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竟有此事,你可有证据?”
“小人亲耳听见的,小人愿为大人前去拿下这些奸细。”
阴无鸠大喜道:“好,持我将令,将这些人通通打入大牢。待到日后,我奏明上官,再行处罚。”
楚广接了将令,行了一礼,出去了。
阴无鸠对着那阴影中的人说:“二先生,此人什么来路,来此什么目的?”
二先生扯着嘶哑的嗓音答道:“楚广,军中老将,屈身军侯已十年,为人有些懦弱,五天前,不战而逃,带着双沟县军兵回到阳平郡。此次前来是为了给你做些事情,好让他能免于责罚。”
阴无鸠眼前一亮,道:“那就是说,能为我所用了?好,好,此事一了,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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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广带着军兵踢开了曹严家的大门,喝道:“奉太守令,捉拿北魏奸细曹严,任何人不得反抗,违令者杀。”
军兵们一哄而入,不多时,绑着一员老将前来。
那老将已过花甲之年,到了院中,看见楚广,脸上气血暴涨,口中喝骂道:“楚广,狗贼,前翻你不战而逃,此次又甘为阴无鸠走狗,枉你一直标榜忠孝节义,老夫誓要取你狗头。”
楚广苦笑一声,对着兵士们挥了挥手,曹严被拖出了院门。远远还能听见曹严的喝骂声传来,“狗贼,你这狗贼,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楚广喃喃道:“一世英名,哎,罢了。”
对着兵丁道:“将曹将军家人妥善安置,不可无礼。”
曹夫人恶狠狠地等着楚广,经过楚广面前时,一口吐沫啐了他一头一脸。
等曹严家人都已走远,楚广抹了把脸上的水迹,喝道:“走,去下一家。”
未时,楚广返回太守府交令。
阴无鸠大笑道:“好,好,楚广你做的好,做的太好了。”不怪阴无鸠有些失态,心中大石落下,富贵就在眼前,换了谁都得兴奋异常。
阴无鸠笑了半响,楚广也赔笑了半响。不断地禁受着公鸭般笑声的摧残,楚广恨不得直接把阴无鸠掐死。好在,在楚广失去理智前,阴无鸠停止了笑声。
对着楚广柔声道:“楚广,你只要在做成一件事,我就许你一世荣华。”
楚广悄悄地抚摸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属下愿意赴汤蹈火。”
阴无鸠满意地点点头,道:“今夜,我希望看见粮仓失火……”
楚广心中对沈洋敬佩之情如翻江倒海一样开始不断上涌,故事的发展和沈洋的预料一模一样。
按着沈洋的交代,“大惊失色”道:“太守大人,此事不可……”稍稍一顿,用更加“惊讶”地语调说道:“啊,太守大人,难道你想……?”
阴无鸠眉头一挑,问道:“你且说说看,我想干什么?”
楚广闻言先是一阵“沉默”,之后“脸色变了数变”,然后“狠狠一咬牙”道:“不管大人要做什么,属下都会支持,此事,属下应下了。”说罢,如若“瘫倒”了一样,坐在椅上发愣。
阴无鸠长笑而起,扶着楚广肩头,道:“我若是富贵,比不会忘了‘楚将军’的。”
楚广闻言“一阵狂喜”,喃喃自语道:“楚将军,嘿嘿,楚将军。”
阴无鸠笑看着楚广激动地在厅中漫步,对着门外喝道:“来人,给我摆设筵席,我要和楚将军对饮。”
等到酒足饭饱后,楚广带着满脸的红光,向阴无鸠告辞,一再保证定会完成托付。
等出了太守府,楚广喃喃自语道:“好累啊,还好我练习了大半天,要不真是应付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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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中,楚广对着沈洋连连拱手,道:“长史奇谋,事事都如你所见,属下佩服。”
沈洋扶起楚广,凝神问道:“楚军侯,可动心了?”
楚广苦笑了一身,道:“焉能不动心,不过想想校尉大人欲长史的手段,属下就想明白了。再好的富贵都得有命去享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声回荡在军帐中。
当夜子时,阳平郡大火,城中经过一阵骚乱,又渐渐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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