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航接过宋鸿卓递来的罐装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哼哼笑道:“爽啊,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喝酒了。”
宋鸿卓握着酒罐脸色深沉地看着他:“故作轻松。”
廖子航还是笑:“你不是总让我快点到公司帮你吗,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这副表情。”
“为了她那样的女人,值得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感同身受吧?”
“别扯到我身上。难道你忘了当初你爸为了能供你进f学院念书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现在为了一个放荡堕落的女人,你就把对廖叔叔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宋鸿卓语气强硬起来。
廖子航脸色一紧,眼底掠过一丝冷冽,道:“不要以为我不会和你翻脸。”
“我愿意试试看。”宋鸿卓盯着他的双眼,镇定自若。
廖子航和他对峙了片刻,压下心头从学校带回来、还未平复的怒火,一仰头把酒喝光了,扬起手将酒罐狠狠地摔到楼下去。
“子航,说真的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以你的才干,在商场上闯出一片天地根本不是问题。即便你不愿从商,凭你的才学,文艺界和教育界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又是那么善良慈悲、心底柔软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们接纳。但是你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难道你真的把自己都寄托在钟棋身上了吗?你这一生唯一想抓住的,就是钟棋那样不堪的女人吗?”
“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不堪!”廖子航低吼一声,身子却软下来,声音里的不确定显得那样脆弱。
宋鸿卓见他这般模样,顿时于心不忍。他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宽慰道:“算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给自己放个假,什么时候收拾好了,就到公司上班。”
廖子航感激地看他一眼,道:“我想换个地方住。你说得对,我对不起我爸。老房子里有太多爸爸生前的气息,我太惭愧,没脸回去住。”
“那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好啦。”时冬抱着泡面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是想找个人帮你做饭兼分担水电费吧?”宋鸿卓开玩笑地瞪他一眼。
“身为一个伟大的剧作家,我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在我的作品里。为众生的精神世界造福奉献的我,享受一些些物质世界的帮助和支持,不是很应该嘛!”
廖子航和宋鸿卓相视一笑,屋子里的氛围显得轻松起来。
夜已深。
音乐播放器里传出张惠妹的新歌《我最亲爱的》,富有磁性而极具张力的嗓音将满怀伤感的深情诠释得淋漓尽致。
文慧男的思绪很快被阿妹忧伤的歌声侵染,敲击键盘的手指缓缓停下来,用鼠标将qq列表拉下来。
廖子航的头像是灰色的。
她盯着那枚小方块出神了许久,把自己的签名换了:“你过得怎么样?”
当晚,文慧男梦到了她第一次遇见廖子航的那家书店。
七月的雨季,对面撑着天蓝色雨伞的清瘦男孩,书店窗台纯白的栀子,整个世界氤氲的水汽……
无字书店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存在了许多许多年,招牌布满了时间的灰尘和记忆的痕迹。店面不大,窗台长年有当季的鲜花默默更替。老板娘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从母亲到祖母的转变也并没有让她的恬静优雅失掉半分。她总是安静地坐在门侧的小收银台后,手里握一本书。有人进来,便抬头微笑,不多说话。她和无字书店一起,像是独立在尘世外的一双眼,不动声色地鉴证着滚滚红尘所发生的一切。
很少有人知道,她有个患孤独症的孙子。
感觉到门口有人,老板娘抬起头冲文慧男笑笑:“很久没来了。”
文慧男走进去:“是啊,老板娘。都挺好吧?”
“好得很。我孙子刚在市里的手工比赛拿了大奖。这还得谢谢你啊,当年要不是你每天陪着他鼓励他,那小子也许到今天都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出色的才能呢。”
文慧男笑说哪里哪里,往里面走。
书店的布局一点没有变,摆放着廖子航最喜欢的经典文学类书籍的书架依旧临窗而立。书架边有一段高出地面的木板沿,约两掌宽,刚好可以容人坐下。
午后的阳光一定会经过这里,她和廖子航曾经为了争夺冬日的温暖和躲避夏日的炎热“大打出手”。
文慧男在木沿上坐下,阳光正洒在她背上,背部逐渐烘烘然烫起来,记忆里那段如梦般存在过的日子仿佛也变得和这温度一样的真实起来。
她随手买了一本《城南旧事》,信步离去。
老板娘又看了好一会儿书,耳边忽闻脚步声,抬头一看也是笑:“好久没来了。”
廖子航道:“是啊,学校管得严,难得回来一趟。”
“黑了,瘦了,也结实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老板娘咯咯直笑,说:“看到你们就高兴,让我想起当年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们才上初中,小毛孩子一团一团的,多可爱。”
“你们?”
“就是经常和你一起过来看书的女孩子。她中午来过。”
廖子航想了一下,记起文慧男的脸来。但是他很快就把她的影像撇到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个女孩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哲海企业网站的建设进入正式实施阶段,对吉堃的宣传先行一步,已经在m市产生了不小的反响。
作为文案总策划的文慧男理所当然被视作重磅人物参加哲海举办的一期楼盘庆功会。
直到庆功会即将举办前3个小时,宋鸿卓才知道景彤向文慧男发出了邀请,耳边顿时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