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然而眼前的男子却步步紧逼,“卫琬,回答我,你是会答应,还是拒绝?”
她微微睁大的双眸映出了他的影子,萧承钧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底原本的坚定渐渐融化。仿佛着了魔似的,他钳制住她的手慢慢放松了力度,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卫琬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怔怔地看着他越来越接近的指尖,容色微显苍白。他微凉的手指终于触及她的皮肤,不知是她还是自己在颤抖,彼此都是神思恍惚。
萧承钧的眸光渐渐温柔,原本逼问的语气也变成了低语,带着隐约诱惑的引导:“告诉我,你会不会答应,嗯?”
他的目光渐渐移到她微启的唇间,那抹妃色的嫣红却不经意间摄去了他残留的神智。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他慢慢靠近她,靠近她惊慌无措的双唇。
在即将触到她嘴唇的瞬间,他却倏然放手后退,脸上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震惊。卫琬也如梦方醒般察觉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脸颊上涌起了淡淡的红晕,不露痕迹的后退了几步,与萧承钧拉开了距离。
茗儿还躺在地板上人事不知,卫琬想要将她拖到榻上,无奈力气不够,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拖动一两步。看到卫琬咬牙切齿的样子,萧承钧唇边不由得挑起些许弧度,走上前去轻巧的将茗儿一把扛起放到了榻上。
看到卫琬警惕的眼神,他轻声道:“你放心,这个丫头只不过是被我敲昏了,最多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的。”
卫琬垂下眸子,淡淡道:“王爷还是请回罢,瓜田李下并不是谁都能解释的清楚的,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传出什么闲话,也许王爷并不在乎,但于卫琬而言却是飞来横祸。”
萧承钧踏前一步,注视着她问道:“你凭什么断定本王不会在乎?”
卫琬抬起眼眸,一字字道:“因为你是靖王。”
萧承钧沉默地与她对视,良久才轻笑出声,他似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卫琬傲然一笑,眉梢眼角英气毕现,“我只是卫琬。”
萧承钧眼光中有着赞赏的神气,“方才本王的那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愿,还是不愿?”他注视着她的脸颊慢慢晕染上血色,心中竟涌起了说不清楚的情感,是期待着她说愿意,还是不愿?
卫琬清澈的眼眸平静无波,“王爷提出这样的问题,究竟是因为卫琬,还是桓王?”略微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微微上扬,“抑或是为了什么更深远的目的?”
萧承钧微有愕然,然而却只是一瞬间,下一个瞬间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于漫不经心中微带三分警醒。“其实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在赌,只不过肯下的赌注不同,最后能期望赢得的筹码也不同,不知卫小姐可有这样的胆量,来与我赌一局?”
卫琬沉静地打量他片刻,拒绝道:“卫琬只求平安度日,不是王爷合适的对手。”
“你所指的平安也包括嫁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去面对你从未想象过的生活?”他挑眉反问。
卫琬深深呼出一口气,“是。”
萧承钧点点头,越过她向门口走去。卫琬刚松下一口气,他却在门口转身,英俊面孔上挂着灿烂笑容,“可惜你已经欠下了本王一个人情,所以这个赌局,你已经注定身在其中,你所能选择的就是甘心被别人当作赌注,还是亲自来赌这一局!”
她没有回头,声音却微有颤抖:“你是什么意思?”
“烈马虽多,无缘无故将主人摔下来的却很少见,同样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龙华寺,就像歌声能引来鸾鸟一样稀奇,”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这些事不过是我与两位兄长之间的博弈罢了,你是甘做棋子,还是来陪我下完这一局?”
说完这番话后,他没有再等她的回答,而是推开门扬长而去。
卫琬怔然立于原地,许久才有两行泪水滑落。过往种种仿佛一段冗长的梦境,在眼前重新鲜活舒展起来:山路上的初次相遇,萧杞风温润如玉的眉眼,一见倾心;龙华寺失约,莫名其妙闯进来的萧承钧;昭凤宫中的剑舞清歌,还有那鸾影成双……
那一日初见彩鸾成双,她本以为是为了他们的婚事,才让他费得如此心力。然而到头来也终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自有他的鸿鹄之志,自己与他而言,是不得不放弃的过往,还是从始至终,只是他局中的棋子?
萧承钧沉默的走在帝都某处阴暗的小巷中,身边是同样沉默的容舒。容舒几次偷眼打量他的神色,却总是欲言又止,反倒是萧承钧先停步开口:“你究竟想问什么?”
容舒面色略有些凝重,开口之时也没有了平日的轻佻:“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承认她和玲珑有几分相像,但她并不是玲珑,你这样将心放下去,不仅会负了玲珑,还会毁了你苦心经营的局面,落得全盘皆输!”
萧承钧沉默的看着好友,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痕迹。容舒见他如此,语气中又急了三分:“难不成你真对那个卫琬动了心?这就更糟了,以她的身份和与桓王的交情,对你是百害而无一利!”容舒眸间闪过寒光一片,立刻折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萧承钧薄唇抿紧,抬手按住了容舒的肩膀,从牙缝间迸出几个字:“不要去。”
容舒眉峰紧皱,回身看着他,眉目间满是不满:“子蓦,你这些年为了那件事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如今为了一个刚见过几面的女人就要全盘放弃吗?”
“我没有,”萧承钧平静的说,“容舒,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看起来的这样,这一局我想赢,就必须在卫琬身上下工夫。”
容舒面露疑惑之色,“她在萧杞风心中会这样重要,看不出来嘛,萧杞风那个人是连亲爹亲娘都能放到秤上称一称斤两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萧承钧唇角露出些许笑意,在夜幕的掩盖下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你和他一样,都错在低估一个女人的力量!”他轻笑出声,在容舒肩膀上敲了一下,“好了,快走吧,素吟刚才叫人递了消息来,我们再不去可真是要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