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凤所率的渔阳卫正在潜伏,一个个屏息静气,趴在山坡后头,身上盖着杂草枯枝。这一套相当现代化的作战方式,自然是由他们的首领孙奕传授的。
“将军,我们还要埋伏多久?”一个副将有些不耐烦,悄悄问全神贯注看着前方动静的潘凤。
“啰嗦!主公说了,好生呆着便是,若是没能等到溃军,就当是来拉练了!”潘凤低声呵斥了几句,但心里头也颇为没底:这曹操的军队真会从这儿败退?而董卓也真会有军队埋伏在附近?
“慢,将军,前面似乎有人来……”
“哪儿?”
果然,透过那些叶子都快掉光的树丛,可以看到隐隐扬起的烟尘,以及急促混乱的马蹄声,能这么赶路的,肯定不会是有阵列的部队,多半是吃了败仗。没多久,一杆已经残破不过能够看得出“曹”字的大旗映入了眼帘——这是曹操的军队无疑。
潘凤心中一凛,招了招手:“全军戒备!”
曹操一众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犹自急切地赶路,原本淡定安然的矮壮汉子现在脸上都是污泥,完全可以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他的狼狈。
“子廉,子孝,那吕布没有追上来吧?”心神略略安定后,曹操后怕地问左右二将,分别是自己的族弟曹洪和曹仁。
“主公,放心吧,那姓孙的跟他在死扛,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曹仁也是衣冠不整,但还是出言安慰着,他迄今还没能从吕布那恐怖的威慑力中走出来。
曹操深深叹了一口气,面有愧色:“我等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厚道?诸侯皆不肯同操戮力讨贼,唯有孙渔阳仗义相助,结果半道抛弃了他,操心不安呐……”
“主公,孙太守他也是护国心切,定能理解主公留有用之身图谋大事的心情的。”曹洪宽慰道:“天下可以没有孙太守,但绝对不能没有主公啊!”
“哎,罢了罢了,若是明昭有什么不测,其父母妻子吾自养之,定不负他。”曹操假惺惺说了一句,转而询问夏侯惇:“元让,我部兵马尚余几何?可有部将阵亡?”
“只二千余人了,不过部将皆在。”夏侯惇有些忧心忡忡:“主公,如之奈何?”
“莫要忧虑,有尔等在,操大可以东山再起,只是董卓国贼,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拿下他了。”
正说间,来到一处狭小的山道,曹操停下了马,皱眉道:“来时尚不觉得如何,现在在此地,若是有伏兵的话……”
夏侯惇上前一步看了看道:“无妨,若是有伏兵,我等追击路过此地时便着了道了。”
“不错。”曹操微微颔首,虽然有种不安,但也觉得自己似乎过分多疑了,便高声扬鞭道:“儿郎们,过了荥阳,我等便回大本营休整,日后再图大事!现在都打起精神来,上!”
“诺!”
等两千人全部进了山道中时,忽然山头鼓声大作,闯出两股人马来,为首大将高声笑道:“曹孟德!你中了我家军师之计矣,还不快快受死!”——这人正是董卓帐下为数不多得到重用却非西凉出身的将领徐荣,此人善于用兵,智勇双全,曹操也听过他的名号。
曹操底下人马一阵慌乱,军心顿时不稳。
曹操大惊:“撤!”
夏侯惇与夏侯渊二人齐声道:“主公先行,我等断后!”
曹操还想再说时,曹洪与曹仁已经不顾尊卑地强行推搡着他的坐骑一路狂奔出去了,而留下来的乐进、于禁、李典等人会同夏侯兄弟一起准备截住徐荣的人马。
“休教走了曹贼!”徐荣示意一队精锐前去追击,自己则是一挥令旗,两面山坡上的人马一齐冲下来,借着这股势,瞬间将两千人的溃军冲击得七零八落。
夏侯惇虽然骁勇,但方才与吕布军交战,已经有些力竭,一时间竟然被缠住,脱身不得,好在李典拍马来救,解了围。
“将军,你也先撤!”
“如此,便拜托诸位了。”夏侯惇知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匆匆一抱拳,在兄弟夏侯渊的护卫下,也杀出了一条血路往曹操方向去了。
徐荣倒也不管他们,他接受到的命令便是截住溃军厮杀,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因此,现在的场面如同绞肉机一般,曹军人疲马乏之下,几乎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被秋风卷落叶一般干掉了,可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李典、乐进、于禁三将见势不妙,也不再恋战,纷纷调转马头准备突围,但山道狭小,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之下,几乎没有任何突围生还的可能。
“杀不了曹贼,杀他手底下的几个部将也够本!”徐荣冷笑一声,下令放箭。
“吾命休矣!”三人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决之意。
就当他们以为此行绝无活路之时,山头又一阵鸣金声传来:“潘凤在此,徐荣小儿,你中了我家主公妙计了,快快受死!”
徐荣大惊,想不到自己螳螂捕蝉,居然还有黄雀在后。而且,这一顿说辞显然是在COSPLAY自己方才的那一席话,可见对方早就已经埋伏好了。
李典等三人则是惊喜交加,高声道:“潘将军,助我等一臂之力!”此时他们倒是没想起来,潘凤的主公孙奕被他们相当不负责任地抛给了吕布当炮灰。
而潘凤这会儿也不知道详情,以为双方是友军,相当客气,笑着应道:“三位受累,接下来便交给我们吧。儿郎们,上!”
山顶密密麻麻的伏兵蜂拥而下,看样子要重演方才绞杀曹操军的场面。
徐荣不甘心道:“竖子坏我大事!”但也没办法,只能先弃了李典等三人,回头对付渔阳卫。
这下子,渔阳卫以逸待劳,以多欺少,加上潘凤勇猛冲锋,董卓军很快就被消灭,而李典三人也是早早逃出了生天,不敢逗留,只遥遥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我等先就此告别!”
潘凤不疑有他,加上正在跟徐荣缠斗,也便由他去了。
将遇良才,潘凤虽然斗不过华雄,可徐荣毕竟是个智将,亲身厮杀方面比董卓底下诸人都要差了一截,因此可以说是被彻底压着打,简直就像猫戏老鼠。
眼看精疲力竭,无力回天,连徐荣自己都颓然放弃抵抗,闭眼准备引颈救戮时,身后一声暴喝:“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