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工?就现在这么没日没夜地干活,还没等完工,老子就先完了。”中年人话音刚落,立马便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出来反驳道。循声望去,却是那天晚上差点跟李进打起来的白背心小伙儿。他现在还是穿着那件被汗液浸得起了皱的白背心,蹲着靠在墙角,一边死命咬着手里的白馍馍,一边声音模糊地狠狠咒骂,“他妈的,那个死胖子真够狠的,根本就是把老子当牲口使唤。敢把老子惹毛了,哪天就开辆推土机撞死他丫的!”
“呵呵。”中年男子也不恼,听到白背心的咒骂也没说话,笑呵呵地继续低头吃饭。
“吹,你就吹毛吧,反正不上税。要不是那死胖子今天没来,你敢说这话?”蹲在白背心小伙旁边的一个光头男翻了翻眼皮子,以示对白背心这种只会嘴皮的不屑。
人群陷入一片安静。仿佛所有人的力气都已经在刚才的劳作中耗费得一干二净了。连话也懒得说,只是自顾自地埋头吃饭。白背心小伙自个儿气愤填膺地骂了半天,见没人鸟他,也悻悻地不再吱声了。
“对了,今天好像。。。。。。龙澜和李进两个人都没来啊。”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妈的!不想吃了就给老子滚到外面干活,他们是你爹还是你妈啊,来不来干你屁事!说不定早就被车撞死了,你是不是还要出棺材钱啊!”一听这两个名字,本就因为繁重不堪的活儿搞得心烦意乱的白背心,登时心头火起,一把将手里的碗砰得摔碎在墙上,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先前说话的人,恶声吼骂道。
突然爆发的白背心,吓得众人心脏都是突兀地一跳,尤其是见着那副瞪着眼珠子择人而噬的凶煞样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地低下头去。有几个比白背心还要大上十好几岁的中年汉,甚至忍不住地把身子悄悄往外挪了挪。
被吼的那个人正坐在墙根边上,劈头盖脑地被淋了一头一脸的饭菜。胆战心惊地拼命往别人的背后躲着,像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心里头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没事犯什么嘴贱,竟然说这个。
在这块工地上,所有工人心里都清楚,除了包工头,最不敢招惹的,恐怕就是这个年纪还不到大多数人三分之二的白背心了。这群工人之中,有许多都是一同结伴过来城里打拼的同乡,甚至有不少还是同一村子的前后街坊。而这个白背心,以前也是他们那边出了名的小混混。他还经常召集了一帮同样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青年儿,一天到晚前街后巷地到处晃荡,是不是还干些偷鸡摸狗,劫道抢钱的勾当,俨然一副山大王的模样。
也有一些气不过的村民,跑去公安局里举报,警察却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多口头敷衍几下,根本就懒得过来管。反倒是那些举报人,过不了两天,就会被这群混混堵住一顿胖揍。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管了。
没人反抗,这群混混自然变得更加胆大包天,嚣张横行。后来据说竟然还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给强奸了。虽不知真假,但这种事自是在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终于是把警察给彻底惊动了,把一伙人抓进去关了好几天,但最后还是因为证据不足,又给放了出来。
不过住了几天派出所后,这群混混反而是明显比以前规矩了许多,也没再干过那些缺德事。后来大概是在穷山沟里实在活不下去了,也跑来城里打工挣饭钱了。
但即使这样,有了之前的阴影,大家还是不敢招惹这伙人。曾经甚至还有一些不太了解情况的工人,和白背心起了争执,腿脚都被打折了去,连这份挣口活命饭的工作都保不住了。有了这么多前车之鉴,可没人再愿意出头当傻瓜了。
“溜子,你奶的别嚎了你,看呐,那是啥!”那看起来关系与白背心颇为不错的光头男,突然使劲扯着白背心的裤子,脖子拼命往外别着,手指一个劲儿地捅着他的腰。
“你他妈有病啊!”白背心还在气头上,吼了一嗓子,可见同伴一副痴呆样,眼睛也是朝外一瞅,满脸的恼怒和阴色,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瞪着眼睛,喉咙咕噜噜地上下滚动,活如一个被人勒住了脖子的吊死鬼。
“你。。。。。。你们好。”落雪也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正好还赶上了饭点。本来还以为这样找人更方便了,谁知在这一堆人里仔仔细细来回扫了好几通,也没找到那个木头的影子。正想过来问问,谁知刚一靠近,一大群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移到自己身上,吓得她差点逃跑。
“小妹妹,你好。”白背心伺了口凉气,用力搓了下僵硬的脸皮,原本怒意盎然的脸瞬间笑得春光灿烂,露出一口泛黄的大牙。视线在眼前的女孩凹凸有致的身上上下转了两圈,只觉得本来就干涩的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女人他不是没见过,不过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么标致的女人,却是生平头一遭。
妈的,能睡一次,老子死也值了!龌龊的念头,几乎发自本能的在白背心脑子里盘旋,差点要顺着抑制不住的涎水流出来。
“对不起,打扰了。请问,你知道龙澜在哪儿吗?”落雪定下神,看着笑容满面却显得异常僵硬的白背心青年,有些怯怯地道。当着这么一大群五大三粗,眼睛还不停往自己身上转悠的大老爷们面前,就算她再大方再开朗,也难免感到一丝怪异和害怕。
龙澜!又他妈是这个龙澜!一听这个无比清纯可人的女孩儿,竟然是跑来找那个越狱犯的,白背心嘴角忍不住一抽,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又是僵了下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从抽搐的眼角跳出来了。然而还未待他说话,一旁那刚才还一脸痴呆相的光头男却是跳了出来,眼神好像要把那件单薄的T恤衫穿透似的,贪婪地往落雪身上瞄着,笑嘻嘻地道:“龙澜是吧?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好像今天是生病了,请假了没有来。”
“啊,生病?”落雪开始还有些微恼那光头男放肆的目光,可以听到那根木头竟然病了,俏脸顿时焦急起来,也顾不上眼神的问题了,“他怎么样,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