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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分线 第九章 枪

一道火光划破黑暗,径直射入棕熊的左眼,然后一瞬间从右眼穿出,带着一道血舞消失在黑暗中!

棕熊訇然倒下!

匕首从我手中滑落,我发疯似的跑到筠玲身边,紧紧地从地上抱起了她!

筠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软绵绵地倒在我的怀里……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脸上却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棕熊的尸体如一个土堆一般倒在我们的面前。

而枪声早已消失殆尽……

突然一阵极度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刚刚是谁开的枪!

良久的宁静。

寒夜的风吹的我瑟瑟发抖,我不敢再继续停留,连忙背上了筠玲,捡起地上的匕首便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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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摸索到了营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原来我最后醒来的地方是在远离营地的西南方向。

营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生火堆。

我背着筠玲跌跌撞撞地找到了自己帐篷的位置。

我轻轻地将她放在我的地铺上。

筠玲呼吸声很粗,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扼着喉咙。模糊中能听到她在不停地呓语着。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心头微微一颤。

她的额头竟然热得烫手!

我轻轻将自己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哥哥…哥哥…我……我…”

筠玲胡乱地呓语着,脸上表情显得十分痛哭。

感觉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我走出了自己帐篷。

冷风袭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我关上帐篷帘子的那一刹那,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骚动!

我正要回头,猛地感觉到一块坚硬的东西砸向了我的后脑勺!

我只感到一阵头晕后便失去了知觉。

落花…流水…

血迹…还有…

那若隐若现的面庞…

破碎…

火光在我眼前晃动,我渐渐睁开了眼睛…

一团跳动的篝火,干裂的木头在其中燃烧。

我想摸摸自己胀痛的后脑勺,却发现双手已经被反绑在了身后,被死死地缠绕在一根粗大的岩石之上!

我努力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绳子的束缚,可是绳子却十分牢固!

“没用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足足地把我吓了一跳!

我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只见曾琦幽幽地坐在火堆前,而他的手中竟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我警告过你,不要接近我的妹妹,可是你就是不听。”曾琦把玩着手中的枪,眼睛凝视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枪口边缘反射着火光的点点亮光。

“你既然那么喜欢接近我的妹妹,那你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曾琦冷冷地看向了我。

“——但是,你付的起么?”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把目光投向了那团火光。

“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会让她会对你如此着迷?”他微微正坐起身体,然后把脸拉近了我,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下了米药?”

我微微侧过了脸,极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呵呵…”他笑了笑,“我妹妹的确很可爱,我知道你也十分喜欢她,但是,她绝对不是你这种货色可以拥有的。”

“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我咬了咬牙齿,然后正起脸看向了他,“还有谁会花钱雇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特意将“亲生”两个字说得特别明显。

可是突然间我却后悔了,因为这句话带来的结果只能是激怒他,可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曾琦微微一愣,随即猛地一拳重重地打向了我的脸!

“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乱说,你懂不懂。”

我没有再回答他,狠狠地将嘴里的血吐在了地上。

曾琦似乎并没有解气,却又在独自叨叨着什么。

片刻后,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了我的脸!

“让你不要乱说,让你不要乱说!”他神经质地对着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想将心里的一切愤怒都发泄出来。

我知道自己已经将他惹恼了。

他说着猛地踹了我一脚,紧接着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对向了我!

砰!

子弹穿过了我的左腿,带着一条渐渐消散的烟雾,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我的大腿上!

猛烈的烧灼感涌遍全身,随之而来的还有大腿的麻木感和肌肉绞碎断裂的剧痛!

“啊!——”我愤怒地大吼着,眼前却是一阵眩晕!

“住手!”疼痛使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这是你为你胡说八道付出的代价!”曾琦的眼神中充满怒火,他缓缓地将手枪放了下来。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疯狂地将全身的血管撑得鼓起!

“你妹妹现在在发高烧你知不知道!”我抬起了头,忍着剧痛看着他。

他微微一怔,眼神中掠过一丝明显的焦急。

“她的额头很烫!你知道现在如果没人照顾她她可能会死的!”腿上的弹孔让我已经不能好好地说话,我大吼着,声音中带着悲伤。

“闭嘴!”曾琦怒吼一声,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将手枪死死地顶在了我的头上,“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却被噎住,无法为自己辩解。

的确…责任是在于我的,若不是我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的妹妹,她曾经失忆过……”冰冷的枪口从我的额头移开。

“我们父亲在两年前出了车祸,后来没能抢救成功,死了。”他开始回忆说了起来,“办完丧事后的第一个晚上,妹妹独自在家里整理父亲遗物,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朋友的一个电话让我出去一趟,我的那个朋友是一个道士。”

……

“喂?”曾琦拿起了电话。

“曾琦么?你快点出来,有急事!”电话那头一个男声急切地说着。

“龙兄,什么事会让你这么急?”曾琦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十二点。

“你的父亲——”电话那头龙胸压低了声音,“你的父亲死的太冤,今晚他会回来找你……”

一阵寒瞬间流涌遍了曾琦全身!

“龙兄,你不在开玩笑吧?”

“卧槽…这个时候了我还给你开什么玩笑!”龙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回来干什么?”曾琦略带好奇地问道。

“卧槽,不是说了嘛?当然是找你啊!”

曾琦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找我?找我干什么?

“那我妹妹她要不要紧?”曾琦急切地问道。

“你放心好了,你父亲的亡魂只找你一个。”龙兄回答,然后提醒到,“别把她带出来,女性本来就是阴性,如果遇到你父亲,那就是冲阴,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好,那我这就过来。”曾琦挂下了电话,匆匆地出了家门。

半夜十二点,街上寒风阵阵,原本是晴朗的夜空却看不到月亮,街灯微弱地照着街道,围墙的倒影交织成一个个阴暗的角落。

转过几个街道,龙兄已经在街上等待着。

“龙兄,究竟怎么回事?”

“嘘……”龙兄只是对曾琦竖起食指,然后问道,“你父亲的死是一场车祸?”

曾琦点了点头。

“你知道撞死你父亲的是什么车么?”

“什么车?”

龙兄凑近了曾琦耳朵,小声地说道:“是灵车。”

曾琦猛地一怔。

“没错,是灵车。”龙兄说,“事后我在现场找到了一些烧尽的纸灰,那是买路用的纸钱。”

“你父亲那天晚上并没有喝醉了酒,而是有人故意让他去那里。”

曾琦瞪大了眼睛,龙兄的这些话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我查看了事发地点的地形,发现了双煞布局。”龙兄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没有猜错,你的父亲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谋杀。”

“谋杀?!”曾琦大吃一惊,“那是谁要这么干?他们是怎么把我的父亲带过去的?”

“是引魂灯。”

龙兄淡淡地说道。

“那…我父亲今晚回来要找我干什么…”曾琦支支吾吾地问道。

“那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龙兄说道,“被引魂灯勾魂过的魂都会变成恶鬼…你父亲这次回来一定是索取你的性命。”

突然一阵旋风从曾琦和龙兄身旁吹过!

龙兄从腰际抽出了桃木剑,压低了声音说道,“它来了。”

这时又是一阵猛烈的阴风袭来,细沙吹进了曾琦的眼中。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从不远的转角后面出现!它的身体浑身机械地走动着,宛如一具僵尸!

“爸爸?!”

当曾琦再次定神看去,在那个苍白面色男人身边,还有一个昏迷的女孩!

“妹妹!”

曾琦大叫一声,也不顾龙兄的阻拦跑向了面前的父亲!

“危险!”龙兄大叫一声,连忙结了一个剑指,掏出八卦镜向曾琦的父亲丢去!

一阵巨大的冲击波爆发,曾琦被反弹到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

“后来我过来时候已经在家里,龙兄告诉我他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我的妹妹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忆……包括那晚发生的一切。”

曾琦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淡淡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寒光。

“好了,我已经把事情的所有经过说给你听了。”他拿起了枪慢慢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我谨慎地看着他。

他回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这两年来,我的内心被这件事折磨着,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我背后操控着一切。”

“我很痛苦,我很想摆脱这一切,可是那股无形的压力一直摧残着我的心。”

“它不单单夺走了我的父亲,还把我的妹妹一并带走…”

曾琦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

“我可以感觉到…每当我痛苦时候我都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那个杀我父亲的人在笑,他在笑我!”

“——但是后来我却发现,其实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像一个猎人一般,在暗处操控着自己的猎物。”

“你疯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没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清醒过!”曾琦突然大笑了起来,狂笑声在狭窄的山洞中回荡,“这是一种快感,哦,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

“在暗处静静地享受着你们痛苦给我带来的快感,就如同蜘蛛在暗处静静地感受着来自自己的网上的痛苦的挣扎…就像现在——”

曾琦无法控制地疯狂地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轻轻用枪口托起了我的下巴!

“你在这里痛苦地挣扎着,而我却是一个高尚的享受者。”

“丧心病狂!”我瞪着眼睛看着他。

“谢谢。”他微微一笑,“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哟…看看你的表情,从中我可以看到你的恐惧,愤怒,死亡…这是多么可爱!”

“你想猎杀我们所有人!”我看着他狰狞的面孔,突然一个想法猛然在我的脑海中闪现——难道这场旅行的事故都是由他一手操控!

“对!”曾琦轻轻地鼓起掌来,“而你是第一个。”

“我要让你们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慢慢消失…”

曾琦疯狂地在火焰前手舞足蹈,完全沉醉在他自己的个人世界中。

“你是做不到的!”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疯狂。

“哦?”

“赵雨空一定会杀了你。”

“哈哈哈!”曾琦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大笑起来,“有趣,但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看不到了!”曾琦停止了笑声,慢慢走向了我。

火光在剧烈跳动着。

“你将在一瞬间内消失,而别人却丝毫察觉不到。”他轻轻地对我说到,“没有人缅怀,也没有人奠基你。”

曾琦拿起了枪,把枪口按在了我的前额,手指扣上了扳机。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他的目光寒冷而又险恶!

“有!”

“说吧。”

“这把枪不错……”

“哈?”曾琦微微一愣!

与此同时我手上的绳子瞬间解开,紧接着我一把抓住曾琦的手枪枪口,将枪口抬向天上!

砰砰!

——

两声尖锐的枪声划过,我紧接着一拳打向曾琦的鼻梁,曾琦本能地缩回了左手格挡,这个时候我也将他手上的手枪弹夹卸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再见了!”我拿起弹夹玩命地向丛林深处跑去,微微回头,只见曾琦依然端着那把没有弹夹的枪瞄准了我!

砰!——

火光一闪,我的右脚瞬间失去了知觉,失去平衡的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难道没人告诉你,上膛的枪膛里会有一颗子弹么?”曾琦摸着鼻子向我走来,鼻子下面已经一片血色。

曾琦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

我却只能恐惧地向后退着,心里竟充满了绝望!

“那你为什么不在射杀棕熊的时候直接把我也杀掉?”我声音颤抖地说,来自大腿的疼痛已经让我忘记了挣扎。

“什么棕熊?我一直在营地里等你。”曾琦不屑地看着我。

曾琦再次抬起了手枪,黑色的枪口指向了我的额头,我闭上了双眼。

“ over.”

尖锐的枪响划过夜空!

——

“啊!”曾琦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惨叫!

手枪从他手中滑落,在曾琦的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白烟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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