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脑子狐疑,孙老师一宿未眠。第二天来到学校,远远的望着吴曦背影,很想过去问个明白,又不好意思开口,谁叫自己昨日那般决绝,没留一点余地,这会儿,哪还有脸开这个口啊!
一个上午,孙老师都在办公室唉声叹气,懊恼不已。临近中午,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思迅万千的孙老师没有防备,整个人被吓得一哆嗦。
“谁啊?”孙老师十分不耐烦的接通了这个陌生的号码。“孙哥,是我,小六啊!”“你……”孙老师脑中浮现了出了一个矮小、猥琐的背影。
这小六本名叫彭剑,名起得威风,像个大侠,可偏偏生得一副武大郎相。彭剑是孙老师乡下的远房亲戚,论辈分,管孙老师老娘叫舅妈,管孙老师叫哥哥,因在家排行老六,孙老师就一直叫他小六。
这位小六爷孙老师许久都没和他来往了,一来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走动不便;另外一个是大家都觉得这位爷精神有些不正常,不怎么爱搭理他。
要说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一天,彭剑在乡下做农活,冷不丁一头栽倒田里,人事不省被人家抬回去,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后整个人就显得有些神经质了。一会儿说看见了鬼,一会又说自己开了天眼,反正满口胡话连篇,到后来,竟然冒出一个习惯,天一黑就待在家里寸步不离。
别人问他为什么天黑不出门,他一本正经告诉人家:“我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也知道我能看到它们,这天一黑,狗日的就全出来了,我一出门就得撞上。一撞上,它们就过来戏弄我,不是扯我衣服就是揪我耳朵,所以我干脆不出门,落个清静。”说者是轻描淡写,闻着是目瞪口呆,瞅瞅吧,这不是疯子是什么,还病得不轻。
从此,不仅村里人少搭理彭剑,亲戚们也都渐渐和他疏远了。好在他父母早亡,又一直未婚娶,孤家寡人一个,就着自己的老屋,开了个小杂货铺,了此残生。
孙老师记起,最后一次和彭剑见面还是两年前,当时他去他们村支教一段时间,顺道看望他,还接济了一点钱,这又多久未谋面了,他突然打我电话干什么呢?
想着,孙老师呵呵一笑:“是小六啊,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有什么事啊?”“孙哥,我现在在你学校大门口,你能来接下我吗?”“什么,你到城里来啦,你还找到我学校来啦,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好好,我就来接你。”孙老师把电话一挂,心里直犯嘀咕:这叫什么事,啥玩意咋都往一块凑啊?
刚到学校大门,彭剑那独特的佝偻身形就出现在孙老师眼前。“小六,真是你啊?”“是我啊。”“你怎么突然来了,临来也不打个招呼,万一我要不在家或出差怎么的你咋办?你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这学校也偏远,好在你找着了,你看看,这得亏是没出啥事,万一出个啥事我哪还有脸去见八姑……”孙老师喋喋咻咻正来劲,彭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孙哥,舅妈是不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