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无尽海上有一方大陆称为湟州，数百年间历经战乱，近二百七十年来，渐渐归于安定。

乱世主们各霸一方，东为昭，北为舜，南有越，西陆更有数个小国，四海人民皆为凡尘人。

唯有湟州最南端的泽海旁，有一处少人之地名为南渊，属无国之界。

传说傍海而居的南渊人生来通灵，能与泽海以外的无尽海之神对话，上能预知前途来世，下能扭转事往日迁。

当然，这都只是传说而已。

就好比此刻正趴在观言面前打着瞌睡的陆怀阙，明明是个南渊人，却上不能预知前途来世，下不能扭转事往日迁。

别说通灵了，若非他大发善心，救济一番，更是穷得连口饭都吃不上。

要不是三年前，自己慷慨大义地掏出积攒了一十三年的养老钱，携着她到建邺城开了一方店铺谋生，只怕她早已饿死在泽海旁了。

“掌柜的，起来了，有客。”观言唤了第一遍，见怀阙没啥反应，耐着性子又唤了第二遍：“起来了掌柜的，有客！”……

叫了三遍、四遍皆无果后，观言换了路子，对症下药，提高嗓子嚷道：“三千金！”

“金”字刚落地，陆怀阙猛地窜起身，鬓发散乱，哈欠连天，眼睛还未全睁开，嘴里忙道：“来了来了！”一路直奔前厅招待客人去了。

观言兀自叹了口气，这样不靠谱的人怎会成为悱恻楼的掌柜呢？这事儿还要从一颗珠子说起……

南渊人傍海而居，谋生计自然也离不开泽海，男人捕海货，女人采海珠，隔三差五拉到集市上去卖，挣点儿钱养家糊口，是南渊再常见不过的生活。

观言便是在集市上遇着陆怀阙的，彼时她破摊儿上的一颗珠子吸引了他。

寻常的海珠不过黄豆大小，通体有晕光，多为白色、灰色、淡粉色、浅紫色、淡黄色……上等的他也见过，个头大上许多，通身七彩晕光，瑰丽晶莹。

可面前的这颗竟有女子一拳头大小，通体呈深蓝色，幽幽泛着未曾见过的奇异晕光，乃是千万年都难得一见的上上上上等黑珍珠，叫他再也移不开眼。

观言走近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姑娘，这是海珠？”

“是啊公子，我昨日在泽海旁亲手拾到的天然珠，百年难得一见的上等货！五百两银子包您带走！”

五百两银子？观言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来，竟然有人只卖它五百两？果真是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妇。

这不是寻常的上等海珠，是掏空湟州大陆上所有国库内的金银珍宝都换不来的稀世之物——探魂珠。

“贵人公子，这可是上上等货，五百两带走呗？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啊！”

陆怀阙见他气度卓绝，衣着不凡，想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此刻又眼不离珠，痴愣愣望着，忙拿起那黑珍珠举到他眼前晃了晃。

珠上的幽幽晕光借着大晴天里刺目的日光，一时竟迷了他的眼。

观言吃了一惊，她竟能轻而易举拿起它。

这世间能拿起探魂珠之人，她是他所见到的第二人。

观言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拢共一百三十五两银子，哪儿来的五百两？

此刻他又觉得这乡野村妇卖得太贵了。

不过，就算是拿得出五百两，他也拿不起这颗探魂珠。

观言计上心头，凑近了些低声道：“姑娘，我有一个赚大钱的法子，莫说五百两银子，就是五千两黄金也不在话下，你想不想听？”

“嗯？五千……金？想！想！当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