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苏后、尚宫、苏妗……
箫景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起身,声音低沉,像是在故意压制着什么:“派人去通知顾演,拦下红顶盖头的马车,如若反抗……就地处决,另外,朕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苏妗的过往全部查出来。”
中常侍连声应喏,尽管箫景恽努力压制住了胸口的怒意,但中常侍还是能够听出来。
他不禁在想,刚才自己多嘴的这一句,到底是帮了陛下,还是害了那位姑娘。
——
且说苏妗出了宣室殿以后,心中的顾虑全无,只留下一颗想要出宫的心。
到底还是十七岁的少女,刚才在偏殿内有多压抑自己,现在就有多高兴。
就连旁边的宫娥也被苏妗感染,不禁问道:“尚宫对出宫那么高兴啊?”
苏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宫娥的问话,她缓缓的走在宫道上,想起自己往年走这条路的时候,还是以苏皇后娘家人的身份入宫。
苏皇后从前还是太子妃时,也是这条路。
皇室用了十里红妆迎娶这个大祁未来的女主人,然而曾经执手苏皇后的少年,早已蜕变成为了一个人人唾骂的昏君。
但是苏皇后还是不离不弃到最后一刻,就连最后一刻死在敌军手上,也不过是想要去宣室殿见宣帝最后一面。
苏妗十七岁以前,也还是闺中待嫁的少女,父亲为她相中了朝中大臣的嫡幼子,倘若长安没有这一场动乱,说不定今年秋试上就会高中。
但是这一切都被未央宫毁了。
苏妗不知道自己该怨谁,怨已故苏皇后么?
可惜昔日苏皇后也是端庄华贵的长安贵女,敬爱兄长,关心小妹。
怨花天酒地的宣帝么?
可是从前当太.子时期的宣帝,也是一位好姐夫,从不摆架子,会满足苏皇后娘家弟弟妹妹们的小要求。
还是怨把她送入未央宫的父母?
可是父母们也要听命苏家族长,苏妗还有一位在朝为官的兄长,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
所以她不知道该怨谁。
走过这一截路,苏妗才轻声回了身旁的宫娥:“嗯,高兴。”
等她出宫后,她也不回苏家了,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在入宫那一刻,苏妗也回报的差不多了。
箫景恽应了她的要求为她造了官籍,往后独身一人,她可以开一个小商铺或者书铺维持生活,再不济,还有带出宫的那么多首饰细软。
轻轻掀开马车的细帘,苏妗看了一眼未央宫的红墙殿宇,而后坐在马车上,等待出宫。
马车穿过永巷,方向明确的朝宫外驶去。
苏妗脑海里一一回想起永巷曾经的模样,不多时,正在行驶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外边铁器的声音引起注意,随后苏妗听到一个故作老成的声音拦住了马车:“停车!”
紧接着就是外边的宦官与官兵交谈的声音,偶尔夹杂了几声外地的方言,苏妗听不真切。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苏妗身边的宫娥掀帘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宫娥又上了马车,脸上还有些为难。
“尚宫大人,顾将军说,陛下有旨,让您回一趟宣室殿。”
苏妗下意识皱眉,她和箫景恽之间并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
玉玺也呈交了,箫景恽也愿意放她出宫,皆大欢喜的事情。
苏妗看了一眼天色,再不走的话,一会儿恐怕有大雨将至。
她一咬牙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车旁的顾演。她记得那日跟在箫景恽身边的人也是他,心底不免没了忧虑,当即开口解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