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内殿时,才看到了一绰影在点香。
练武之人的耳力要比普通人敏感一些,当箫景恽进.入内殿时,刚才来禀报的士兵几步上前,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殿下。”
士兵问安的话似乎惊扰到了点香之人,她身形一顿,随后才转身,行的确是宫中大礼:“六局尚宫苏氏,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并不是哀帝的皇后。
然而旁人与箫景恽的想法却不同,箫景恽一路北上杀入长安,跟随他的人皆知从今往后这天下都是他们主子,但是思维仍旧停留在过往,还未从“殿下”到“陛下”中转变过来。
而出身内宫的箫景恽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眼眸一眯,似乎要把她看穿。
但是女子行礼规范,并无大错。
他只是笑,让人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冷笑还是实实在在的笑:“你既唤本王一声陛下,那本王是不是要说一句平身你才肯起来?”
地上的女子没动,整个内殿安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女子似乎再想该如何应对他,良久,箫景恽才听到婉转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是尚宫局的人,掌握着哀帝玉玺,如今大局已定,必定要将这玉玺交于天定之人。”
玉玺。
大祁.建国者祁元帝是行伍出身,因自身是以武得天下,故而大祁初年重文臣轻武官,使得文臣专权,继而看重玉玺。
无玉玺者,哪怕当上了九五之尊,在书生眼中也不认这个皇帝。
昔日祁武帝靠造.反得了天下,文臣保管的玉玺一直未曾交与武帝,祁武帝立志要废除“得玉玺方是天子”之论,强行以武力镇.压。
但是大祁长久以来重视文臣,导致天下书生比比皆是,武力镇.压的效果只是一时,每每有言论出,都会卷席一大.片区域。
祁武帝别无他法,最后请了文臣出山,这才坐稳了皇位。
顾演和周遭的士兵都不曾知晓皇室惘替之事,两人皆看着箫景恽,等待着他发话。
箫景恽回忆完昔日祁武帝之事,良久以后,摩.挲剑柄的手才一抬,声音低抑:“都出去,本王有要事与……苏尚宫商议。”
顾演没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关系,只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和那士兵对视一眼,退出了椒房殿。
二人一走,整个内殿又安静下来。
箫景恽阔步走到主位之上,看着主桌上摆满了酒肉小食,他不禁冷笑一声,似是嘲讽,又似是沉问:“苏尚宫只是六局内的四品尚宫,竟然敢在椒房殿里接见本王?”
刚觉得她心计深,敢用玉玺威胁自己,转眼又见她还跪在地上,箫景恽皱眉,沉声道:“起来吧,既然苏尚宫要交玉玺,本王自然也应当以待客之礼接待才是。”
一直跪在地上的苏妗闻言才慢慢起身,许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起身时身形一颤,差点没站稳。
而她的心也因为箫景恽的这句话,再次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