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语走了，他走的时候我们感觉到他不再是那种无所谓的冷眼态度了。

还剩六天，我还能做多少事？他总说当时间对生命变得没有意义的时候才会明白他的状态，可是，时间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是分秒必争的东西了吧？

我看着不远处桌上的挎包，还是决定看看里边到底都有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会让七语告诉我说这个女人的身份很特殊。

包里乱糟糟的放着女人的那些化妆用的小玩意，但是那个放在侧袋里的小本确实那么明显。

那是一本警员证，上边的金属警徽看起来很是精致。

照片上的她未着妆容，少了些妩媚，多了些飒气。

方青雨，她的名字，刑警队三级警司。

警察难道那么快就已经发现尸体并且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了吗？

不应该。

现在时间过去不过才几个小时，警察的办事效率应该没有那么快，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会去那间夜店，更何况，她比我更早在那里的，或许只是巧遇而已。

可是。

我把枪放到手边的床头柜上，给自己再次点上一根烟，静静的等她洗完澡出来。

刚才我跟七语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压低自己的声音，虽然水流声很大，但是她应该也能听的到，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浴室的花洒仍然在哗啦啦的喷着水，我想她应该在想些什么，七语或许也在思考我刚才的话，而我，还真是各怀鬼胎啊。

在我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水声停住了，她裹着大浴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完全没有在意我手边的枪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神色。我看着她坐在床边的背影，犹豫着自己要怎么做。

“你不抓我吗？”我开口问她。

她有些疑惑的扭过头，湿漉漉的头发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你要我怎么抓你？把你捆在床上严刑拷打吗？”她笑着回答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在装出这个表情来。

“方青雨，刑警队三级警司，你真的不抓我吗？”我挑了挑眉头，手也自然的放在了手枪上。

“为什么抓你？非法持枪？还是因为你用这把枪救了我？”她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的表情。

她这样的话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替她把头发擦干。

总是要死，尽量多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吧。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真是让人心烦，可是我还是耐心的拿着它给她吹头发，很久没做这样的事情了吧。

浴巾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让我刚刚沉寂下去的欲火又躁动了起来。

我捋着她还带着湿润气息的头发，一把把她摁在了床上。

浴巾松散了，她认真的和我对视，紧贴着我的身体却有些轻微的颤抖。

“警察也会出来这么玩吗？说说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吧，我觉得这并不完全是巧合。”我还是怀疑她。

“警察也是人，不是机器，七情六欲有什么不可以吗？怎么？完事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是说你要用那把枪打死我？”她扭头扫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枪，语气里有些嘲讽的笑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我不想用那把枪，我倒是挺想用自己那把枪shoot you的。”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状态，我似乎都应该做些什么。

“那你来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像刚才那么猛，现在的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什么坏人不坏人的。我管你是谁，你也不要管我是谁。”她环抱着我的脖子，把我们的脸拉的如此之近。

那么，就不管那么多了吧。

…………

这次不是她一个人在浴室了，我们两人一起站在浴室热腾腾的水流下，她的肌肤洁白，而我在家待了那么久稍稍变白了些的肤色跟她相比仍是那么的黑。

“你经常这么出来玩吗？”这个问题其实我是不应该问的，可是就是这么神经质的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并不是，如果不是你今天替我解了围，我也不会跟你一起到这里来。”她在身后帮我揉着背部，那条伤口应该不会吓到她吧。

“你说人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死前都会做什么？”我问她，也是在问着我自己。

“应该会抓紧时间享受仅有的时光吧，或者去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这个回答倒是真的很符合她的生活态度。

热腾腾的水汽让整个浴室都雾蒙蒙的，我转过身看着她洁白无暇的酮体，也是不想让她再看我背后那条可怖的伤疤。

你真的不会抓我吗？

“我想很快你就会抓我的，到时候希望你果断一点，因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语气很缓慢，警察最后肯定会追捕我，我肯定不会想着被抓，冲突应该是避免不了的吧。

“要不要听听我劝你去自首的话？不管你做了什么，就我所知的非法持枪是不会判你死刑的，那么你会去自首吗？”她笑的很好看，也很轻盈。

是啊，我不会，所以就算我们现在玩的再开心，再亲密，最后也会站在对立面。

看着她洁白的躯体，我再一次有了冲动，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也太久没有发泄过自己的罪恶了吧。

抑郁症就像是一个压抑自己的过程，压抑自己的欲望，也压抑自己的希望；压抑自己的活力，也压抑自己的动力；压抑自己的五感；也压抑自己的情感。

然而压抑的东西就是一种变相的储存，最终终究会爆发，不可控制，不可抑制。

水雾开始变得更加炙热，隐约中只有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肉身。

…………

她有节奏的呼吸声提醒着我她并没有任何敌意，我尝试去睡一会，可是只是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

窗外天应该亮了吧，厚厚的窗帘中没有一起光线透进来，也不知道又是阴雨天还是晴朗的天气。

那堆模糊的血肉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红的白的交融在一起，血渍和碎肉溅的地上到处都是。

这该死的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甩了甩头，然后认真看着旁边方青雨沉静的脸。

包在车里没有拿下来，只是随身带了钱包和手枪手机，也许这些是我这六天最不可能扔掉的东西了。

我不想再问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最后几天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无所谓的思考上。

对又怎么样？错又怎么样？不管是怎样的我那都是我，不管是罪恶抑或良知的我最终都是要死的我。

我又何必再在乎那些东西！

我轻手轻脚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拿起她的手机播了自己的号码，手机屏幕上亮起来电提醒的时候我把电话挂掉了。

方青雨，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因为我不想对你展现那个疯狂的如魔鬼般的我，也许，我还有那么些感情存在吧。

我是楚方均，倒数第六天的凌晨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这个白天我要去做什么？我又会遇到什么？

怕吗？不怕了，真的不再怕了吧。

我揣上手枪，看了看仍在熟睡的方青雨，犹豫了下还是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走了，因为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到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开了，阴森空旷的地下车库像是地狱。

那好，地狱，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