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总是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七语百无聊赖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们都是没心的,可是人为什么会没心?就算他们不是人类,但想来也曾是人类的吧。
我已经不再焦急了,七语说她不会死,那么她应该就不会死,可是那个男人呢?那个男人是不是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不,应该是昨天了。现在是倒数第六天的凌晨1点钟,手术中的灯已经亮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想我该走了,她不会死就好,可我接下来要怎么办?会被警察通缉的吧。
“七语,我们走吧。”我招呼坐在长椅上发呆的七语。
他抬头看看我,像是在思索什么。
“不用等她醒过来吗?”
“还是算了,警察会来。”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
是洗刷怨气,还是冲刷罪恶。
还是先回家拿东西吧。
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只剩六天了,回家只是为了拿那样东西而已。
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了什么车子,七语自然的把车里的音响打开放起了音乐,想问他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问。
像是看出了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好奇的看着我几次想要张开的嘴巴。
最后还是他说话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个男人,是不是也被你们跟了七天了?他都做了什么?”有些人,可能会比我做的更过分吧。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昨天会死。他属于另一种类型的被审核对象,所以不会接到通知。”七语像是在做工作汇报一样的严谨。
“那有多少人在被审核的时候会接到通知?”有多少人会像我这样呢?
“很少吧,只有真正需要观察分析的我们才会通知。”我想他的意思是他们也要确定为什么这个人会死才要观察的吧。
“可是那个孩子呢?”我已经愤怒不起来了,再过不久,或许我能在那个世界见到那个孩子。
七语难得的愣了一下,是啊,估计死神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刚出生的新生命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世界就被判死刑了吧。
“也许,上边搞错了吧,虽然他们不会承认,或者碍于威严的问题而不敢承认,可是他们真的会出错。”他的语气里有些嘲讽的味道。
虽然死神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对于工作原来他们也会像人类一样嘲讽自己的上司啊。
可是,他们搞错了就是死亡。
我把车子停好,他有些不舍车中的音乐。
“你就在车里等我吧,我只是上去拿点东西,待会就下来了。”既然他那么爱听音乐,那就让他等在这里吧。
“下来的时候帮我把你的碟片拿几张下来吧,谢谢了。”他的礼貌让我觉得有些惊讶,难道他们只有在跟人待一起一段时间才会像人吗?
柜子里的衣服整齐的叠好或者挂好,我随手拿了几件放在背包里,就钻进了洗手间。
花洒里的水在这阴雨的夜晚很是冰冷,我静静地低着头任由干净的水从我的头顶直冲而下。
我到底有没有做错?
那堆模糊的血肉在我的眼前晃荡,我甩甩脑袋抓起一边的浴巾随便的擦了擦身上的水逃出了洗手间。
我摸索着衣柜底层最里边的凸起,用力的摁了下去,然后把衣柜底层最左边那一小块板子抽了起来。
那个盒子放里边多久了?
里边的东西冰冷的摆放着,我拉动套筒试着它的顺滑度。
这把仿制的伯莱塔92fs的手枪,是我第一个自己设计车出来的玩意。当初选择机械设计与自动化技术的我万万没想到会用这门技术来做自己曾经爱好的东西。
点三八口径的子弹在黑市上并不难买到,特别是这个网络异常发达的时代。
想了想我把那个压满了的弹夹装了进去,把另外两个弹夹也都压满,又装了两盒五十发装的子弹。
我开始怕死了,虽然我知道我逃脱不了,但我不想这么快就死掉。
七语正在车子里陶醉的听着音乐,我打开车门坐进去都没引起他多大的反应。
“你为什么对所有事情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以前应该也都当过人类吧?”我盯着方向盘,开始放空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当你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之后你就明白了,时间像是失去了它该有的意义,你只剩工作,还有你所剩无几的那一点点爱好。”他还是在认真听着音乐,可是我感觉到了他的无奈。
“你要的碟片”,我把带下来的碟片包扔给他,里边起码有二十多张音乐碟片,应该够他这六天在我身边听的了。
“谢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或者说,你想做些什么?”他好像又要开始了。
“我想尝试些以前想做但是没做过的事,不过警察可能会满世界的抓我。”
“你现在不已经要面对警察的追捕了吗?”他笑了,真是难得。
“好,那我们现在先找个地方过了这漫漫长夜。”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雨停了,云层竟然有散开的迹象。
酒吧街离我家也算是挺远的,下车的时候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枪带在了身上。
相对于外边的冷清,进入这间夜店之后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当我站在门口的时候感觉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只剩六天生命,管不了那么多了。
很久没听到这么刺耳的音乐了,高亢的节奏像是要把我的耳膜刺穿一样。
而七语更像是个好奇宝宝,听着完全不像音乐的音乐,看着人们忘我的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
我自顾自的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卡座坐了下来,要了些叫不上名字来的酒水,这个时候,省钱对我来说好像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七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能是跟着节奏摇去了,也可能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能找到我,所以我不用担心他。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喝多了,不远处的一个女人被两三个年轻男人围着,满脸的不耐烦。
而我这里,也在酒水上来之后坐过来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如果把那苍白的妆容卸掉之后,恐怕她们的皮肤还不如我。
我没有打发她们走,只是一边跟她们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被两三个男人围起来的女人。
白衬衫在这里并不少,可是白衬衫跟套裙的女生却不多。估计是工作不顺利的女人或者遇到烦心事的女人吧。
不过在你想一个人发泄发泄的时候总会有人像是苍蝇一样围着你嗡嗡响。
她似有所感的看了我一眼,目光相接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我举杯冲她笑了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她却像是找到了一个摆脱窘状的借口,端着杯子径直走到了我身边坐下了。
姿色确实不错。
那三个男人也满脸不善的跟了过来,这种地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混乱。
“兄弟,你们认识?”其中一个家伙大大咧咧的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问道。
“不认识。”
“那能不能让给我们兄弟几个?”他的语气好像是这个女人只是男人在争夺的一个物品。
“这个你不该问我,应该问这位美女。”我似笑非笑的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女人。
“你们还是算了吧,别耽误我跟这位小帅哥喝酒了。”我有些愕然地看了看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相比起来确实要比我大,好吧。
三个男人并不罢休,拉起女人的胳膊就要往一边走,我实在是有些无奈。“哥们,这事不能强来吧?”
“关你屁事?”好像确定了我跟她没关系他就不怕我了一样。
“现在关我的事了吗?”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腰,围着我的另外两个男人也停住了动作,女人惊愕的看着我。
车子在飞驰,副驾驶上坐着的不是七语,而是那个女人,夜色漫漫,只是过去了一天,我就变了吗?
还是,我本来就是一个这么疯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