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夏枝觉得自己真是为徐淌生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把比她高大的男人扶上床后,又是替他擦脸又是煮醒酒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徐淌生的妈妈呢。
偏偏罪魁祸首睡得正香。
许夏枝端着醒酒汤进来后没有立刻叫醒熟睡的男人。怕他睡得不安稳,许夏枝只开了一盏床头桌上的小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静静笼罩着轮廓分明、眉眼深邃的脸,许夏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皱眉。
小台灯是蘑菇形状的,米白色。
不知道是不是许夏枝记错了,她总觉得这盏蘑菇灯好像和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小台灯一模一样。
年少时的她不爱学习,却很喜欢这盏小台灯。因为这盏小台灯是自父母离异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许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本以为以后的每个生日,许母都会回家看看她的。于是那个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生日了。
这样她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可惜的是,后来许母再也没有来找过许夏枝。
这盏曾经最喜欢的蘑菇灯,后来也不知道被丢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落了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淌生也有一盏。
虽然有些疑惑,但许夏枝并不在意。或许曾经是真心喜欢,可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并不会去在意一盏普普通通的小台灯的由来。
“徐淌生,醒醒。”
“把醒酒汤喝了再睡。”
脸颊被轻轻拍了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许夏枝扶着迷迷糊糊的男人坐起身,对上那一双懵懂茫然的大眼睛,许夏枝心一软,到了嘴边的“你自己喝”狠狠咽了回去。
她认命地一勺勺喂他,徐淌生很乖,像是知道她的耐心本就为数不多,在此期间配合得过了头,没有表现一点点的抗拒。
许夏枝很是欣慰。
很快,碗底空了。
伺候人到这份儿上,许夏枝尽了自己最大的善心。若不是看在徐淌生这段时间照顾她的份儿上,她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许夏枝,你要走了吗?”
背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许夏枝吓了一跳。
她忍不住纠正:“要叫姐姐。”
醉酒后的徐淌生一直表现得很乖顺,然而这时却又不再迁就她。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还有些醉意,又问了一遍:“你要回去了吗?”
许夏枝没注意到他避开了“姐姐”这个称呼,自然地回应了一声。
徐淌生:“你的纱布为什么拆了?”
真是个孩子气的问题,果然只有喝醉了的徐淌生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许夏枝觉得好笑:“因为我好了呀。”
好了……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那……你是不是要开始工作了?”
“是啊。”
真是罕见他这幅模样,又蠢又乖,许夏枝莫名轻松起来,多了些耐心陪着醉酒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徐淌生看了她好久,黝黑的眸子忽闪忽闪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着委屈的语气说:“可是你头上有个疤。”
许夏枝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留疤的明明是她。
于是她笑了,随意道:“是啊,留了疤,可丑了。”
“不丑。”
许夏枝自己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小疤,谁知徐淌生忽然飞快地接了一句,她有些措不及防。
“嗯?”
徐淌生直直地盯着她,脸颊上还带着醉酒后的红晕,耳根子也是红红的,眼底却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清醒。
“弯弯的,”徐淌生说。
“像月亮。”
若是往日里,他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或许正是由于醉酒的缘故,许夏枝只觉得他眼里亮晶晶的,让她有种荒谬的想法:
本该是丑陋的疤痕,却似乎在徐淌生眼里,真的是一个特殊的印记。
像月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