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弟可有没有想过自己该如何自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君域警惕起来,看向颜知意的眼神很复杂,他觉得平日里见到的颜知意模样都是假的,如今在他眼前的才是颜知意真正的模样。
“三弟弟是何其聪慧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嫡子降生对自己的地位将有什么样的影响?”颜知意语调一直很平静,“到那时,我们这些庶出的就会成为那些嫡出的垫脚石,平白无故地为他人铺路做嫁衣罢了。”
颜君域眯了眯眼,“我果然是小瞧了你,这些年二姐姐伪装的真好,竟连我也给骗了。”
“并不是什么伪装,只是不想锋芒太强了而已。”颜知意笑笑,瞧着颜君域已经明白便起身,“三弟弟好好休养,记得上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颜君域望着房门望了许久,最后将目光收回落到手边的两瓶药上。
颜知意,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颜知意回了涟漱苑。
慕星洲听到了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着颜知意就笑。
颜知意本想回房,但是见到慕星洲纯净的笑容莫名的就被吸引,走了过去。
人人都说,马靠鞍人靠衣,可是在慕星洲的身上却是衣靠人,见到朴素的家丁衣服穿在慕星洲的身上竟然穿出了一种贵胄的气质,令人移不开视线。
她跟慕星洲玩了会儿,因为交流不通的原因全程都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用完晚膳后就回房安歇下了。
顺远侯府。
傅稹躺在床上,盯着青色的帐子,将这几日得到的讯息一一整理。
阿曌说的那个绯姑娘他之前听过,虽然身处勾栏瓦舍里,但却是一个身清高洁的人,在京都名声倒是挺好的。
只不过她是如何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宫闱秘事?还能将人名都说的那么清楚,听起来很真,但是真的细想起来,又有许多的逻辑说不通。
他闭上眼,平复着躁乱的心情。
看来,有必要去试探试探皇帝。
傅稹打定了主意,天一亮就起身朝着皇宫走去。
因为皇上有旨,让傅稹随意同行,所以守门的侍卫并没有为难他,他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宣德殿。
到宣德殿的时候,皇帝还没有下早朝,他便蹲在门口看着地砖上的纹路。
这纹路是祥云形状的,看似没有规律,实则都是以倍数的规律排列的。
皇帝下朝回来时就看到傅稹蹲在门口认真的用手指在地砖上画圈圈的场景,像极了孩童独自一人玩耍的样子。
“傅稹啊,你在干什么呢?”皇帝忍不住上前,陪着傅稹一起蹲下,瞧着被傅稹画圈圈的地砖,没什么特别的。
“血……”傅稹指着地砖说,“好多的血,这上面都是血,所有的人都被杀了,一个活口都不剩,他们死的都好惨,好惨。”
傅稹拽着皇帝的衣袍就不撒手,“是谁,是谁杀了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不将我也杀了!”
“小侯爷快松手。”
太监都吓破了胆,赶忙上前拉着傅稹。
“你们放开他。”皇帝说,太监这才退了下去。
望着痴痴傻傻的傅稹,皇帝默然片刻,将傅稹拉了起来带进殿中,并命人不得打扰。
“傅稹,有些事情朕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是顺远侯府的事情,你能不能答应朕不要再查下去了?继续查下去,对你没有好处的。”
傅稹傻笑着,拿着奏折玩着。
皇帝看到傅稹这样,心里虽然疑惑傅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是表面上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朕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但是朕跟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顺远侯府对你的情义你可以记在心里,朕也可以追封顺远侯,可是就不要再追查下去是谁下的手。有时候,平静的生活远比真相要来之不易的多。”
傅稹只笑不语,时不时地鼓着掌。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朕派人将你送回去。如果你不想住在侯府里的话,朕可以重新给你分派院子。”
傅稹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边鼓掌边跑了出去。
皇帝望着傅稹渐渐远去的身影,神态有些沧桑和悲然,都是当年他的一念之差,才会酿成如此大祸,间接地导致他损失了一位肱股之臣。
是他对不起傅稹,对不起顺远侯一门。
傅稹离开皇宫就回到了顺远侯府,他将皇帝说的话来来复复想了好多遍,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做顺远侯对他的情义,他是顺远侯的儿子,血浓于水,为什么陛下会说这么客套的话?
后面追封的话更是怪异,说的就好像是为了弥补他才追封似的。
不对,这逻辑不对。
陛下即便心怀对侯府的愧疚,对他好,弥补他,也不会说这么怪异的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陛下的、
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傅稹扼杀在摇篮中,他就是顺远侯的儿子!
不管谁说,他都要查清楚真相,替爹娘,替侯府满门报仇雪恨!
翌日清晨,傅稹是被清扫声惊醒的。
自从被灭门之后,侯府中一点人气都没有,这种热闹的清扫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门,就见满院子的丫鬟奴仆在清扫院子,有那么一恍惚他好像回到了从前,好像被灭门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现在梦醒了。
但是事实永远都不会被抹灭。
总管公公行礼,“小侯爷,陛下下了圣旨,将相爷的千金许配给你做正室,一年之内就要完婚。所以陛下特意派奴才带些人过来帮小侯爷整理院子,好好的将新房布置一下,为迎接新妇过门做好准备。”
傅稹推开总管公公自己到一边玩去,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脸色冷的像是一块冰一样。
之前皇帝就有意让他娶颜丞相嫁的嫡女颜柳絮,所以这一次下的旨意无非就是走了一个过场。
他对娶谁无所谓,他现在一心都在查清楚真相和复仇上,至于他现在这个样子,人家愿不愿意嫁还是一回事,他又何苦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