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好茶被说成劣茶导致最后被泼了，也得有个理由。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被泼了。”颜知意顺着话问，还是想问出侯府被灭门的原因。
凡事不都讲个因果。
绯姑娘放下茶具，拿起匙子拨了拨香炉里的灰烟，“姑娘有兴趣听故事吗？听一个陈年的故事。”
颜知意微微坐正，直觉告诉她，这个陈年故事就是侯府被灭的因。
“愿洗耳恭听。”
绯姑娘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那是二十年前的宫闱秘事，当时皇宫之中有两位妃子有了身孕，一是元妃，二是当宠的宠妃，闺名叫寒青玉。两人月份差不多，同时产子。只是寒青玉生下的孩子没多久就被人害了，然后寒青玉就离开了皇宫，离开时发誓会回来替子报仇。所以，二十年后她又回来了，并且报了仇。”
话说完，香炉里面的香也断了。
颜知意何其聪慧，很快就明白这话里面的意思，也就是说当年害死寒青玉孩子的是顺远侯，所以二十年后，寒青玉回来灭了顺远侯满门，只是为子报仇。
但是这事情听的怎么这么荒谬，如果真的如绯姑娘所言，那顺远侯为什么要杀皇上的孩子，又为什么两个妃子同时产子就只杀寒青玉的孩子？
这里面必然有什么隐情。
颜知意离开绯姑娘的院子就打听傅稹的消息，得知傅稹被纪仲沅护送出宫回了侯府，心里的另一个疑团也解开了，慎刑司果然不是抓傅稹，皇帝也不是要为难傅稹，看样子更像是要保护傅稹。
但是这事情就又说不通。
如果绯姑娘说的是事实，顺远侯杀了皇子，那么皇帝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顺远侯，又怎么会等寒青玉回来报仇，并且还在寒青玉灭了侯府之后派人保护傅稹？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颜知意等到天黑用意识进了侯府，侯府刚经过一场厮杀，阴气很重，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血腥味，漆黑的院子只有一间屋子有光亮。
她摸了过去，刚推开门就被强行拽了进去，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冰凉的匕首就抵上了她的脖子。
“是我！”
傅稹看清楚是颜知意后将匕首收了起来，并且将房门关上，拉着颜知意到内室屏风后。
“你果然是装疯卖傻。”颜知意揉着被抓疼的手腕，瞧着傅稹生龙活虎的样子觉得自己之前医治的心力没有白费。
“你来这里干什么？”傅稹十分警惕，时刻都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侯府被灭门的事情……”颜知意将绯姑娘讲的事情一一告知，“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真假如何还得去详细地查一查。”
傅稹拧着眉，没说话，脸色很难看。这件事情听起来就觉得荒唐，父亲怎么可能会去杀害皇子。
“你帮我调查这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傅稹问。
颜知意很不喜欢傅稹这种逼视人的目光，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既然小侯爷都这么说了，那就请小侯爷帮我调查一下修行者和巫术相关的人和事。”
“你调查这些干什么？”傅稹好奇，修行者和巫术都是十分的古老，如今存在下来的少之又少，会巫术的人更是稀有。
颜知意说，“我不问小侯爷怎么复仇，也请小侯爷不要问我做什么，我们各帮彼此调查一件事情，很公平。”
傅稹打量了一眼，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俨然跟个小大人似的，“好，我答应你。”
…
一道圣旨搅得丞相府不得安宁。
总管公公拿着圣旨看了眼跪在地上接旨的丞相及其家眷，不紧不慢地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丞相之女颜氏品行端庄，恭谨端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顺远侯嫡子傅稹，年已逾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颜氏待宇闺中，与顺远侯嫡子傅稹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顺远侯嫡子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于一年之内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臣，领旨谢恩。”颜丞相双手接下圣旨，总管公公顺势将他搀扶了起来。
“这可是泼天的喜事，咱家在这里就先恭喜相爷了。”
颜丞相苦笑，手中的圣旨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偏偏仍不得，将总管公公送出府后再回来就听见哭天抹泪的声音。
“娘，我不活了，您还是让我去死吧。就算我吊死，淹死，也比嫁给一个傻子强啊——”
顺远侯府被灭门不说，傅稹还成了一个傻子，她要是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光没有好日子还会被人耻笑一辈子，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乖女儿，这件事情还有转圜之地的啊！”徐氏抱住女儿，看向颜丞相，“老爷，老爷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絮儿跳进这火坑中不成吗？还是你想逼死絮儿不成？”
“圣旨都下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颜丞相急得跺脚，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摊到这种事情。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我不——”颜柳絮哭的急了一口气没上来，憋晕了过去。
“絮儿！”
颜氏夫妇急了，忙让人传郎中。
颜丞相看着女儿这般执拗，从心底里心疼，终究是亲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往火坑里跳。
犹豫再三，他还是拿着圣旨进了宫。
“相爷这是进宫谢恩的？”总管公公调侃。
颜丞相干笑，没说话，低着头走进了宣德殿。
“臣，参见陛下。”
“颜卿，朕的圣旨刚下到你府中，你就这么快来谢恩了。”皇帝看着奏折，只是看了颜丞相一眼。
颜丞相跪地，一咬牙说，“陛下，小女资姿平庸，不堪与小侯爷配对，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