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跟以前一样冷,但眼里怎么看都是神采奕奕。
她抬起头看向我:“陈生,这个能不能给我研究。”
末了补道:“这个事情虽然有很大蹊跷,但是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立不了案,在这个事情上我只能以私人的名义来帮助你。”
我道:“安月山。”
“嗯?”
“谢谢你。”
她闻言一愣,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因为从我和她认识到现在,我好像一直扮演让她不痛快的角色。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一如既往的“嗯”了一声。
“你真是一个好人民警察。”
她抬起眼看着我,说:“谢谢。”
我笑了笑:“也是一个好朋友。”
“朋友?”她愣道。
“你愿意帮我,在我看来就是朋友了,怎么,你不乐意?”
“嗯。”
她不乐意,我笑了一下,说:“好吧,那算了。”
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她真像小孩子一样,心性单纯得有些幼稚,成年人的世界,点头之交都可以说是“朋友”。
“不是。”安月山道,“我‘嗯’的是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你这样就嗯一声,很让人误会的。”
她道:“不好意思,没交过什么朋友。”
我沉默了,一下子想到安月山的身份,出生在这样一个商行之家,一定从小打到身边不乏一些不怀好意接近的人,既然她被保护得那么好,那一定是被严格限制了交朋友的。
这么想,我跟她真是两种人,因为我什么样的人都沾,什么来头的酒都喝。
因为身在低谷,四面都是上坡路,早些时候我光着脚,这一路路一年年,可以说四个字,百无禁忌。
想到这,我就想到那个野心勃勃的白薇薇,她有和我相差不算太大的悲戚经历,眼里有和我当年一样的不甘……
她是故意接近我的吗?这样就可以解释周雪洁的提醒:小心白薇薇了。
但周雪洁又怎么知道的她呢?
……难道,她也是故意接近我的?
我打了个寒颤,只感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身后、头顶,好像有一双双盯着我的眼睛。
我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后来我对安月山笑了笑,把此时揭过不提。
我叫来老秘书李安,这个要和老婆回老家建设家乡的人,五十一岁,个子不高,身材略胖,处事很有经验,像他人一样圆润得体。
当年我初出茅庐,他也正好受着上司的气,我说:“哥,你不如来跟我吧。”
他好笑的问我:“你啥都没有,拿啥雇我?”
我说:“我拿五年光阴,五年之后我陈生必定出人头地。”
他哈哈大笑:“年轻就是好啊。”
我认识看着他说:“哥,人生救活几个年轻的时候,不如来赌一把吧,年轻一回。”
他摸摸圆润的脑袋:“说得我都热血起来了,那……赌吧!”
当然,是喝了酒的。
当时他那个年纪的男人,喝了酒才能变回热血少年,才能放下权衡利弊只论兄弟,拿风光未来赌我白手起家。
当然他当时的情况也没有什么风光未来了,的到来让我成功,也让他自己的人生重新焕发生机。
他赌赢了。
我敛下思绪问:“李哥,白薇薇不是去矿业公司那边熟悉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啊,也没给我打个招呼,急匆匆的就来了。”李安摸摸他的脑袋。
时隔多年,李安现在的头顶已经没有头发了。
我说:“急匆匆?”
“对,像是收到什么消息似的直奔你办公室,你没有叫过她吗?”
我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她是什么时候到公司的?”
“大概……下午五点。”李安回道。
下午五点到……这里的公司距离郊区矿业公司距离一个小时,那么她就是四点收到的消息,而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我收了周雪洁的纸,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
如果他们是一伙故意要来靠近我的,那么就是怀疑周雪洁给我传递了什么信息?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可能是我叫了忘了。”
我紧接着又问了白薇薇的情况,和她自己说的相互佐证,大差不差。
我选择隐瞒李安白薇薇的不一样,一个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小,比我从前在圈子里见到的那些绑架子女、拿捏证据什么的,都复杂;
二个是这种事情,连立案都立不了,我这么说出来真不叫人信,可别被李安把事情抖出去,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神经病……
总之,这个事情不应该看到一点皮毛就打草惊蛇。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当你看见一只蟑螂,说明你家看不见的阴影里已经有蟑螂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了。
再者……我和周雪洁五年前,在我创业时就认识了……
整整五年!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他们为了什么?怎么五年了都没伤害我?
五年来唯有……唯有王超!
那么王超是他们的人吗?王超的矿业我查得清清楚楚毫无问题,那么叫来的那伙缅甸人可以是入手的介入点吗?
我此刻无以复加地想见到苗丹登!
这时,李安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咕噜”的一声,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陈总,人老了不经饿……”
“没事。”我回过神来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吃饭吧。”
我转头问安月山——她真成贴身保镖了,对我形影不离的——我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算了。”我拍拍脑袋,“边吃边聊吧。”
我支人去取来两分员工餐,和安月山回到办公室——里面的那堆杂物已经被我藏在了书房下面——我们两个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桌椅上。
这是我专门为吃饭准备的,单人饭桌,幸好因为有时候菜多桌子大,安月山坐上去,两个人刚刚合适。
两扇窗帘拉在我们左右,只有一条光亮照着我们,经历过刚才的事,我总感觉拉着窗帘安全感翻倍……
这时,门又被敲响。
熟悉的昏暗,熟悉的安月山,熟悉的敲门声。
我“噌”一下就站起身了。
我这回决定拿出身为老板的气势,先发制人!管她什么背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