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我们周围的人都是有印象的，从小就是个孤儿，脏兮兮地四处乞讨，又不爱说话，往那儿一坐就不动弹。再加上他眼珠子的颜色异于常人，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喜欢他。”

白茉莉听着客人的一句句话，心里虽然不舒服，可知道这些都是实话，即便是她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有些害怕楚流云的。

“他的确算我的半个学徒了，可是这和我家馒头有什么关系？”白茉莉追问。

听了这句话，那客人倒是面露疑惑：“难道他没有在你家帮忙吗？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家做馒头也有他的一份帮工，大家听了这个消息，都觉得生气呢。”

“没有，他从来都没有参与我家做馒头的事情，这事只有我和我娘在做。”白茉莉解释一番，接着问：“你是听谁说的？”

客人却摇头：“大家都在这么传，没有个具体来源。”

都没有具体的来源，这些人竟然也相信了，并且还当成可靠的消息继续传播。白茉莉心中发冷，不知道是谁在散布这么可恶的谣言。

楚流云回来的时候，客人已经走了，只剩白茉莉一个人，她也没有继续画画了，而是坐在那里发呆，表情严肃。

直到面前的桌上被摆上一只盛着绿豆汤的瓷碗，白茉莉才反应过来。她扭头看向楚流云，对他笑了笑。

楚流云坐在了白茉莉的旁边，端着自己的那碗绿豆汤开始喝，灰色的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流云，你最近来找我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人？”白茉莉喝了两口汤，问道。

楚流云摇摇头，补充道：“和以前一样。”

那就奇怪了，如果是和以前一样的话，有谁会无缘无故传出这样的消息吗？镇上的人不多，从她之前在镇里卖馒头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和很多人都混了个脸熟了，楚流云的存在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才传出这种谣言呢？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白茉莉发现桌上有一碟子馒头。

“娘，怎么晚上还有馒头？”白茉莉问林氏。

“这是今天没卖完的。”林氏说完，也表示不解：“平时我们也做这么多的，可是哪次不是一售而空？可是昨天卖得刚刚好，今天还有剩的，真是怪了。”

白茉莉心中了然，林氏应该还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她决定再观望一下，暂时不让林氏担忧这件事。

他们吃完饭不久，陈嫂子也回来了。

她这几天的精神面貌好了许多，脸上的伤口在逐渐愈合消失，白茉莉每天给她身上上药的时候，也发觉那些伤痕在好转。

“我今儿个一口气接了不少活儿，赚了点钱，刨去饭钱还有多的。”陈嫂子看起来很高兴，从荷包里数了几个铜板出来，想要给林氏：“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这点钱是点小心意，以后我赚了钱再补。”

林氏自然是推拒不止：“你现在这么困难，我哪里能收你的钱？你还是自己存着，为今后做打算吧。”

可是陈嫂子却执意要给：“你要是不收，我恐怕一辈子心里都会有所亏欠。”

最后林氏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晚上做馒头的时候，白茉莉突然说：“娘，我们今天做少一点吧。”

林氏一愣，问道：“为什么？”她随即反应过来，是因为今晚桌上的那碟馒头，于是又劝道：“茉莉，虽然今天是卖少了点，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啊。我们都卖得这么便宜了，要是再少做，那就挣不到钱的。”

白茉莉这次却很坚持：“少做一点吧，最近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大家都吃不下馒头。”

当然是胡扯的理由，她现在只是打算先稳住林氏，然后自己去找散播谣言的人，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临睡觉时，白茉莉又问起之前的问题：“嫂子，你现在做好打算了吗？”

陈嫂子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她的脸于背光处晦涩不明。

“我想离开这里。”陈嫂子说：“我娘家已经没人了，这里没有我的牵挂，我想走得远远的。”

白茉莉没有想到这个向来有点胆小的女人，竟然会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

她没有什么立场，只能说：“只要是你自己决定的，放手去做就好。”

由于心里有事，白茉莉这晚睡得不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迟，身边的床铺已经冰冷，陈嫂子应该是早早地就已经离开了。

她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前院看看今天的馒头卖得怎么样，结果一去就看见了守着蒸笼满脸愁容的林氏。

“娘，你怎么了？”白茉莉走过去问道。

“茉莉啊，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啊？”林氏见白茉莉来了，立刻开始诉苦：“今天怎么比昨天更差了，我们昨晚都少做了一些了，结果竟然只卖出一半！”

白茉莉先是一惊，接着双眉缓缓蹙起。

林氏看着她的表情，小心试探着问道：“茉莉，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事啊？”

这种烦心事，白茉莉自然是不肯直接说的，林氏原本心里就装不得事，这点事够她愁得吃不下饭的，而且还会影响到家里其他三个人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茉莉摇摇头。

“唉。”林氏苦着脸开始收拾。

白茉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娘，明天我像以前那样背着馒头去镇上卖吧，顺便探探情况。”

“以前那样？”林氏惊讶地看着她：“那你的字画摊怎么办？”

“先不摆了，解决这件事再说。”她心里还是能够分清主次的，卖画是凭机缘巧合，而且画是摆设品，馒头是生活必需品，哪边的利益更重，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那就辛苦你了。”林氏看着剩下的馒头，叹息道：“正好今天剩得多，你倒是能随意拿去送给那小乞丐了。”

白茉莉把装着馒头的布袋子放到楚流云手里的时候，后者显然迟疑了一下。

“……越来越多了。”楚流云抱着袋子，看着白茉莉。

白茉莉对他苦笑一下：“流云，后面几天，我们可能暂时要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