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凭着印象，把那画师的样貌用炭笔画出来了，再对比一下画师给她画的，虽然画法不同，风格迥异，但是两者的差别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真没想到，这画师年纪轻轻，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白茉莉叹口气：“天赋异禀，羡煞旁人啊。”

“据说从小就是个天才呢。”周二哥对这种奇闻八卦显然是很了解的：“之前的人生应该是辉煌得不得了，听说当今皇帝都对他多加赏识呢！”他转而又叹气：“结果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了，最后来了我们这个小地方摆摊为生。”

虽然周二哥的这些“听说”不一定特别靠谱，但是白茉莉觉得还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她总结了一下，这位画师有几个特点，来自于大地方，有点心气儿，并且并不缺钱。

这个情况可有一点不利，毕竟想要求一个人的话，至少需要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这位画师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让白茉莉都无从突破了。

“周二哥，你知道这位画师叫什么名字么？”白茉莉问道。

“不清楚，只知道他姓吴，我们都叫他吴秀才。”

白茉莉摸了摸下巴，看着那幅画陷入了沉思。

傍晚收摊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件事情，所以回去的路上，她格外地沉默。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流云盯着她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我只是想拜个师而已，就遇到这么难搞定的人。”白茉莉嘴里不停念叨着，神情有些沮丧。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但是在她没有想到办法的时候，总归是更加艰难的。

“你很在意他吗？”楚流云突然问。

“啊？”白茉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在意谁？”

“那个画师。”楚流云抿唇，很小声地说道：“你今天，已经想了他一下午了。”

白茉莉回想了一下，今天好像的确是一下午都在为了吴秀才的事情烦恼，但是用楚流云的话来说，怎么听着就感觉怪怪的呢？

“我这不是为了给自己多找点门路嘛。”白茉莉抓了抓头发：“他没给我画的时候，我还觉得他这人太傲慢了呢，现在看来人家是有傲气的资本啊！”

“一定要跟着他学吗？”楚流云问。

“当然也有其他的选择，我们镇上还是有几个秀才的。”白茉莉道：“可是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见过技术更好的画师，就不想再跟着别人学了。”

楚流云当然不懂这个道理，他只知道白茉莉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吴秀才。

回家里之后，白茉莉随手把画放在了桌上，被白青云拿去看了之后，立刻哇哇叫喊起来：“姐姐，你什么时候穿过这身衣服啊！”

“别瞎叫嚷！”林氏走过去阻止白青云的叫喊，然后把画拿过来一看，也有些惊讶：“这幅画还真是不错，茉莉，你这幅画什么时候画的啊？”

白茉莉一提起这个就有些愁，她简单解释道：“是别的画师帮我画的一幅。”她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想拜这个人为师，但是他好像不愿意收徒。”

“拜师？”林氏思忖片刻，问道：“就相当于先生教你本事么？”

“可以这么理解。”

林氏又道：“你这么聪明伶俐，他为什么不收你啊？”

“我哪知道呀。”白茉莉苦恼不已：“我还真有些不甘心。”

林氏给她出主意：“要不你给先生带点家里的东西，让他通融通融？”

白茉莉知道林氏的好心，可是她应该怎么解释，人家是从京城来的，见过大世面，也不缺钱，家里这些东西他不一定能看上呢。

“娘，这件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她撇撇嘴：“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软磨硬泡总能行得通的。”

“我就是看你热情这么高，怕你失望。”林氏摸了摸白茉莉的头发：“要是人家实在不同意的话，你换个先生就是了。”

白茉莉嘴上答应，但是心里却决定一定要跟这个吴秀才学水墨画。

这天晚上，她燃灯夜画，一直画到很晚，并且每一笔都灌注十二分的认真，画了四五幅，最后就只选出两幅满意的。

她想了想，既然那吴秀才物质上什么都不缺，那就是缺一点新鲜感了，那就由她的画来满足这个新鲜感吧。

第二天，白茉莉顶着个黑眼圈就出门了。

楚流云看见她的时候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白茉莉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她坐在摊位上，整饬了一下，才揣着自己的两张画去找吴秀才。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吴秀才今天竟然不在！

白茉莉都看傻了，随机拦住一个路人：“吴秀才今天为什么没出来摆摊？”

“哦，你说吴秀才？”那人见怪不怪道：“他摆摊都是看心情的，位置也不确定，你要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如果都没有的话，就说明他今天没有出来。”

“还能这样……”白茉莉再一次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摊位，周二哥见状问道：“怎么，又碰壁了？”

“不是。”白茉莉摇摇头：“我今天根本就没有见到他！”

“什么？”周二哥一愣，随即说道：“唉，不过，这也正常。吴秀才出了名的随心所欲，光有钱都不一定能请到他画画，想要随时都找到他，那更是不可能。”

白茉莉沮丧地趴在桌上，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楚流云坐在旁边，默默给白茉莉扇风，一言不发。

“可是我还是不会放弃的。”白茉莉说道：“我每天都去找他，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你还真是有毅力。”周二哥余光瞥到楚流云，他的目光好像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不过不是很明显。

“因为我真的很想办成这件事嘛。”白茉莉展开自己的画，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叹气。

不过好在今天的生意稍微好了一点，甚至有个人坐下让白茉莉画画，她原本疲倦不堪，但还是秉持职业素养，强打精神，把画作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