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给了您就收着吧，不然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我先去他家看看文霁月的情况，然后去给队长接腿，我会早点回来的。”

“好，早去早回，妈等你吃饭。”

席朝雨换了身衣服，提起医药箱往文家走去。

文家此刻正热闹着，文霁月估摸着时间，在十二点左右睁开眼。

不想装不是因为装不下去，而是客厅的饭菜太香，他这么长时间没进食，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今天这顿饭快赶上小年了，李金香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文家人正大快朵颐，完全忘了还有个人在隔壁房间。

最后还是文立松一拍大腿，嚎了一嗓门：“哎哟，老五该醒了，我去看看他。”

李金香放下碗，跑得比他还快，嘴里还在嚼着没咽下去的饭，叨咕了一句：“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文立松那嗓子很大，文霁月听到了心里默默流了两滴眼泪，世上只有爸爸好，总算有个能记起自己的。

李金香“嘭”地一声推开门，看见病床上的儿子果然醒了，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半天：“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儿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娘，你拜错人了，应该拜席医生。”

听着老儿子的精气神还算足，李金香彻底放下心来，刚想扬起拳头浅浅表达一下母爱，想起席朝雨说的不能砸，又弱弱把手放了下去。

她心肝心肝地叫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听得文霁月眉头直皱，瞬间就不饿了，甚至还想把前天吃的饭吐出来。

四个兰紧随其后也涌了进来，大姐秀兰和二姐娟兰也像李金香似的，心疼了半天，看得老四华兰在后面一直翻白眼。

这个家永远都是老五重要，老五只要一有点小事儿，全家就跟没了命根子一样。

她是读过书的人，十分厌恶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些年李金香明晃晃地偏心，大姐二姐像亲妈般的关怀，她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娘，怎么不见席医生？”文霁月伸长脖子等了半天，也没见席朝雨进来。

李金香猜到了老儿子的心思，这家伙绝对是动心了，要不然这么上心干嘛？

一醒来就找人家，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但上午华兰说的那番话，她也仔细想过，席朝雨那样的出身，要是一直太平还好，可要是像前几年那样乱呢，那岂不是要毁了这个家？

她俯下身给文霁月理顺床单，以此来掩饰眼底的心虚，“人席医生回家了，做完手术就走了，饭都没留下来吃，可惜你爹大老远买回来的鱼，鲜着呢。灶台上还煨着你的鱼汤，刚好你醒了，娘给你端过来。”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文霁月打小就聪明，从一两句话就能捕捉到关键信息。

她这么做也是想早日绝了老儿子的心思，这个姑娘她老文家高攀不上。

“为什么要喝鱼汤，是席医生说的吗？”

文霁月打小就不喜欢吃鱼，总觉得腥味太重，李金香不可能不知道。

他这么说是在无声反击，言外之意是，如果不是席朝雨说的，那他就不喝了。

李金香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老儿子三十年了，终于铁树开花，她比谁都高兴，可偏偏喜欢上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隐患，她这个当娘的也很为难。

李金香只好顺着他的话妥协：“是啊，席医生特意交代的，不信你问你爹。”

文立松被媳妇瞥了一眼，意会到后立马点头：“没错没错，席医生特意写在纸上，你看。”

他怕文霁月不信，赶紧把席朝雨的医嘱拿给他看。

文霁月还真就接过纸，一条一条认真看了起来。

席朝雨的字很好看，用钢笔写的苍劲有力，隽秀中带着刚健，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刚柔并济，一看就知道底蕴深厚。

他见过不少领导的字，他们都未必有席朝雨写得好。

“一醒来就找席医生，我们进来这么久了，都不见你问一句，你可真是大孝子。”

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打断文霁月继续欣赏纸上的字。

说话的是文华兰，她看不惯老两口总是惯着这个小儿子，凭什么他是儿子大家都要顺着他，她不服。

其他三个兰面面相觑，知道老四性子烈，不好惹，但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当着大家的面给文霁月难堪，但老五就是个软柿子吗？

大姐秀兰扯了扯华兰的袖子，“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饿昏了头？”

华兰甩开秀兰的手，“我难道说的有错吗？爹娘担心他半天，吃也吃不下，他倒好，一醒来就问那个席医生。我就纳闷了，那个席医生是你的谁啊？怎么不见你问问，我们这些姐姐过得好不好呢？”

文霁月双眸一沉，眉头微皱，看起来不太明显的动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他不疾不徐，沉声回了一句：“过得好不好都写在脸上，大姐二姐的孩子都有出息，我从来没就没担心过。三姐家庭和睦，日子也顺心，倒是你，一张嘴就跟怨妇似的，自己选的路，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华兰本来可以顺利从高中毕业，但却选了一条自以为是的“捷径”。

她成绩稳稳排在年级前三，永远都是班级第一。

高二那年，暗恋班里的一个男生，那男生父亲是肉联厂的副厂长，母亲是纺织厂的干部，这种家庭在当时绝对是豪门的标志。

后来那个男生和别人打赌，只要能把班里第一名搞到手，他就能得到对方一本典藏版的小说。

于是华兰因为一本做赌注的小说，答应了跟那个男生在一起。

最后搞大了肚子，双方父母没办法，才让两个孩子匆忙结婚，那个男生也就成了她的现任丈夫，刘国安。

这件事在文家没有人愿意提起，也就是现在华兰过得还不错，孩子都生了三个，年纪也上来了，大家才慢慢释怀。

文华兰是个暴脾气，被说到痛点后恼羞成怒，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管好你自己！”

她越气急，文霁月就越平淡：“同样，我的事你也无权置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