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霁月进来时就是这样一副凌乱的景象，席朝雨站的笔直，看着这群人把东西翻个底朝天。

他拉过春生，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话，春生连忙往外跑。

“周队长，找到两个可疑物品，这个罐子是从床底的地砖下挖出来的，这个箱子，也是在床底找到的。”

监委会的人从她们房间搜出一个罐子和手术箱，周小虎指着那两个东西问：“那是什么？打开看看。”

手术箱不大，是席朝雨特意拿出来过明路的，箱体是由特殊金属制成，没有密码硬砸都要砸半天。

“这只是药品箱而已，别砸，我来打开。”她可舍不得让他们砸坏，回头砸坏了换一个新的怎么解释？

她打开手术箱，里面有一套手术刀，听诊器，血压测量仪，针筒等，还有一些没字的玻璃药瓶。

周小虎上下打量她，露出审视的目光：“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席朝雨正要回答，有一个声音比她更快。

“她是首都人民医院的医生，应组织要求，前来青山公社插队落户。现在，她还是我的主治医生。”

周小虎一看是文霁月，刚刚还黑着的脸立马谄媚起来，“文部，您怎么来了，听说您马上要出任南省钢铁厂副厂长了，恭喜恭喜啊。”

文霁月抬手打住：“恭喜就不用了，周队长不打声招呼就闯进上九村，真当上九村都是死人吗！对我刚才的回答可有疑问？哪里还有不懂的，直接说。”

文霁月看起来很不耐烦，一副随时都可能掏出家伙顶在他脑袋的架势。

对于这个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人，周小虎不敢惹，也惹不起。

他很为难，来都来了总要查出个一二三，但要是因此得罪文霁月，那他就是整个公社，不，是整个江省的罪人。

“这......文部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我们确实一大早就在办公室接到了人民群众的举报信，不查很难服众啊。”

文霁月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查归查，谁允许你们破坏群众的财物？你自己看看这一地，像话吗！掀了个底朝天也没见找出什么。”

“这这......他们下手也没个轻重，回头我一定好好批评，这两位老乡看着也和善，肯定不是那种投机倒把的人。我这就收队，监委会事情也多，文部回头有空来喝茶啊。”

周小虎不想触了他的霉头，文霁月退下来之前有一个特等功，三个一等功，五个三等功傍身。

拿命换的功勋，是连省长见了都要客气招待的人。

再说他马上要赴任南省钢厂，上面拉拢都来不及，怎么敢不给他面子。

“好了好了，大家帮老乡把东西恢复原样，准备收队回去了。”

周小虎刚发话，躲在房间看戏的陈雪柔就冲出来喊：“不能回去，东西就在那个罐子里，不信你们打开就知道了。”

席朝雨就在这等着她呢，昨晚她把罐子里的东西放进空间后，往罐子里装了一些粗粉末，又重新埋回去了。

看来陈雪柔还真没让她失望。

大伙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那个罐子上，难道真如她所说，里面有金银珠宝？

如果真有，这对母女不死也要脱层皮。

周小虎私心里还是希望能查出点东西来，整个集体的利益里比得上自己的利益重要。

林馥紧紧抱着席朝雨的手臂，眼神躲闪，十分心虚地说：“真没什么东西。”

席朝雨从不知道她妈还有这种演技，她要是想斗，估计她爸那几个外室早就渣都不剩了。

陈雪柔把林馥的表现看在眼里，越发确定东西就在里面，她笃定道：“监察同志，里面肯定有东西。”

“你确定吗？里面要真有你们查的东西，我席朝雨无话可说，任你们处置，要是没有，你打算怎么做？”

陈雪柔一改往日柔弱小白花的状态，言语变得犀利起来：“我亲眼所见，不可能没有，如果没有，我陈雪柔当众向你下跪磕头道歉，连续七天在大队广播室宣读道歉信。”

众人一阵哗然，这有点狠了，要真没有的话，陈雪柔还要做人吗？

席朝雨冷笑，就这？

“下跪磕头就算了，我可受不起，现在是新时代咱不兴那一套。这样吧，要是里面没有，你就连续七天在广播室念道歉信，要七篇不一样的，重复率大于7%重新写。还有，全村猪圈，还有牛棚的卫生你也包了吧，不多，也就七天，你敢赌吗？”

杜萍萍扯扯她的袖子，小声道：“雪儿，不会真没有吧？”

“赌就赌，我输了按你说的办，你输了，我要你给我下跪磕头。”陈雪柔甩开她的手，昂起头，活像一只挑衅的公鸡。

“这......雪柔太过分了，人家都不要她下跪怎么还不依不饶羞辱人呢？”

“队长来了，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春生跑在前面，后面是用门板抬着郭保家的郭家四个儿子。

他刚被抬回家，打算让人去请昨天来的医生给他看看腿，结果春生这边就来报信，说席医生被监察委的人抄家了。

听了春生的描述，他气得把搪瓷杯都摔出了个洞。

“我说今天怎么又是割到手，又是摔断腿的，合着村里这么大只乌鸦在叫唤。老大，叫书记去请王社长过来一趟，监委会敢越级处理就别想轻松走出上九村！”

按正常流程，要举报可以先向队长反应，怀疑队长包庇徇私的话，是可以直接举报到公社社长办公室。

但偏偏陈雪柔她们把信塞到了和公社不对付的监委会，监委会一直死死盯着公社，生怕他们不犯错，一有什么动静就喜欢闹大。

书记去公社请社长过来，郭保家则让人把他抬到了现场，他到要看看是哪颗老鼠屎在作怪。

“周队长，您一大早不打声招呼就来了，这是查什么呢？公社那边知道吗？”

周小虎一看是郭保家那只狐狸，心道不妙，公社那边估计没多久也会带人过来，他得速战速决。

“郭队长，我们监委会办公室一大早就接到了匿名群众的举报信，有人检举上九村的林馥私藏违禁物品，视律法为无物。郭队长，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打开搜出的赃物，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如我们一起见证一下。”

“胖子，你去把那个罐子打开。”

刚才站在凳子上的胖子赶紧跑过去，把罐子捧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打开，结果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胖子，他娘的快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他伸手进去抓了一把出来，放在鼻口处闻闻，“队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什么渣渣，味道怪怪的，还挺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