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燕凝并没有走远,听到她的话后,面色顿时一冷,拳头悄悄握紧。
搭上一个太监而已,也不知道孟南枝有什么好得意的。
“对了,大人,你不是说没有受伤吗?她为什么要给你送药?”
孟南枝一边吃,一双眼睛不停在他身上打量。
穆北屹睨了她一眼,“吃你的吧,少打听本都督的事。”
孟南枝不问了,心里也大概清楚了,穆北屹根本就没有受伤,上辈子也是,他是故意传出他受了重伤。
朝堂的一些纷争她虽然不了解,但是皇帝的为人还是清楚一二的,他满足看到底下臣子为他鞠躬尽瘁的样子。
适当示弱,可以更有利于在皇帝面前的地位。
在天黑之前,一行人终于到元京城。
跟上辈子有所不同,这群秀女并没有如期进宫,而是被安置在东厂待选进宫。
安置秀女的事情穆北屹交给东厂的二把手冯喜。
冯喜将一群修女安置在一个院子里,就没有再管。
和孟南枝同住的两个秀女,分别叫赵琳秀和任慧欣。
赵琳秀是乾州泰安府的千金,算是这群秀女中出身最高的,仗着自己的出身高,这一路上没少仗势欺人,以至于在她入宫后仍然改不了尖酸刻薄的毛病,封了夫人没过几天,就因为得罪了柔妃,被打断了手脚,关在冷宫。
任慧欣则是江南富商家的一个女儿,不过她很少提起她的家事,但是身边的人很和气,加上她长相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柔美,入宫没多久,就一路节节高升,由此可见,任慧欣的心计不浅。
三人一同来到寝室,赵琳秀刚进门,就一脸嫌弃,四处挑毛病。
“就让我们住这种地方,这东厂也太怠慢本小姐了,皇上不是最器重东厂,怎么住的地方跟狗窝差不多,连个摆设都没有。”
孟南枝和任慧欣面面相觑,并没有理会她。
赵琳秀冷哼一声,直接把自己的包袱放在唯一的一张床上。
“这张床太小了,三个人根本挤不下,我占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孟南枝把自己的包袱放好,笑着看她,“你的身板是有多大,我们凭什么把床让给你?”
没想到孟南枝会拒绝,赵琳秀噌的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孟南枝的鼻子,“我父亲是泰安府的知府,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孟南枝把她的手拨开,转身做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知府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家里送出来,和我们这些人平起平坐。”
赵琳秀脸色瞬间一黑。
她本来是不想离开家乡,可父母告诉她,要靠她为家里人争光,而且当皇上的女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这才同意来的。
她以为是家里人偏宠自己才把自己送进宫,可一路上,她听说别的秀女不是商贾的女儿,就是秀才的女儿,她这才隐约察觉自己被家里人骗了,明明家里有那么多女儿,可他们为什么把自己送过来?
所以这一路上,她把心里的愤懑和不甘全都发泄到无辜的秀女身上。
“算了,不要说了。”任慧欣扯了扯孟南枝的袖子,“赵小姐一向娇生惯养,可能不习惯跟陌生人同住,我们干脆打地铺好了。”
“不行。”孟南枝很坚持,“她在家如何娇养是她的事,我们现在都是秀女,人人平等,为什么要纵容她。”
赵琳秀想起父母的不公,如今又身处这样的处境,越想越委屈,眼眶直接被气红。
当即,失态的对孟南枝大吼:“孟南枝,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来欺负我,别以为你讨好了东厂督主,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的出身比你好一万倍,这张床我睡定了!”
孟南枝皱眉,转眼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到嘴的话顿了顿,转而说道:“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想霸占这张床你还有理了吗?”
赵琳秀还在大喊大叫,“我不管,我就要一个人睡一张床,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督主告状,你不是已经巴结上那个太监了吗,整天和他不清不楚的腻在一起,他这么护着你,不会连一个单独的房间都不肯给你住吧。”
这次孟南枝没惯着她,站起身,扬手一个巴掌掴在她脸上,“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杀了你。”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名声,但秀女和太监有了私情,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她和穆北屹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琳秀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良久,才捂着脸看她,连日来的委屈一下子涌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你打我!我家里人都没打过我!”赵琳秀目眦欲裂,伸着手就要朝她扑过来。
孟南枝灵敏的侧身躲开,赵琳秀直接扑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再加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好不可怜。
孟南枝叹了口气,想起上辈子,虽然赵琳秀不招人喜欢,但也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她只是被家里人惯坏了。
“你随口就败坏我和穆大人的名声,我打你都算轻的了,若是这话落到穆大人耳朵里,你觉得你还有入宫的机会吗?”
赵琳秀只是哇哇的大哭。
任慧欣上前搀扶她,也被她甩开手臂。
“赵小姐,皇宫不是你家,所有的任性妄为都要付出代价的。”孟南枝的声音软了几分,带着语重心长的忠告,“你今天说要睡床,我们可以让给你,但是入了宫,你所想的,所说的,都不可能如你愿,甚至还会因为僭越而受到责罚,真到那时候,你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赵琳秀还是扑在地上,但是哭声却笑了很多。
孟南枝知道她听进去了,抬脚往外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心里多少有些唏嘘,赵琳秀这样的出身的女孩尚且不能在皇宫里自保,更何况是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现在能理解穆北屹当时为什么把自己留在身边,他是为了让自己避免后宫那些纷争。
那时候,她只想逃离皇宫,逃离他,并没有参透他这番苦心,现在想想.....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