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来的勇气，孟南枝开口继续说了下去：“督主大人不也挺喜欢吗？”

周遭安静下来。

静到她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手心沁出汗，但转念一想，自己说得也没错。

在施燕凝眼里穆北屹不过是个太监罢了。

她跟施燕凝不一样。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亲自证实过，但穆北屹并不是太监这件事，她心中已经差不多确定了。

那个施燕凝，肯定只是想在穆北屹身上耍些小手段罢了！

想到这里，孟南枝的语气不免有些着急起来：“你，你可千万别被美貌给迷了眼！漂亮女子大多都很会骗人的，谁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呢！”

孟南枝生得并不丑，若说差距，跟施燕凝只是并不相同的类型。

这会儿微微瞪大的杏眼里的急切不似作假。

穆北屹意外于她说出来的话，没计较她的言辞，反问：“你从何处看出本督喜欢她？”

“你……”孟南枝一时语塞。

要说穆北屹喜欢施燕凝……好像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

每每看到两人接近，但到时她的心里会冒出一股子酸溜溜的滋味来，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不过，你说漂亮女子大多会骗人，本督倒是觉得……”

穆北屹故意顿了顿。

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的嘴角向下瞥，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接话：“莫非督主大人被漂亮女子骗过？那看来东厂督主也不似外头说得那般嘛。”

穆北屹松开她的手臂：“哪般？”

孟南枝赌气道：“旁人都谣传督主大人有特殊的癖好，喜欢折磨人，是个凶虐无道的人呗。”

她倒是要看看穆北屹知道别人都在背后这样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施燕凝瞧着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跟在青州府遇到的几个背后糟践人的肯定一路货色。

本以为按照穆北屹的性子，他肯定会生气。

但坐在椅子上的人脸色并无变化，只是慢慢悠悠喝了口茶，“你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穆北屹对于自己在别人嘴里是个怎样的人，并不是太关心。

坐在这个位置，背后指点他的人不仅有，还不少。

他向来没放在心上。

不过，孟南枝倒是第一个将此事拿到他面前说的人。

孟南枝都忘了自己方式是因为赌气才这样说的，诧异道：“难道你是这样的人？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跟穆北屹相处那么久，穆北屹待她细致入微，根本不存在什么折磨人的特别癖好。

别人不知道，她是非常清楚的。

“你从何处得知，本督不是这样的人呢？”穆北屹脸上的神情微妙，低声道：“你，似乎不是跟着本督的女人吧。”

这话多少有点暧昧，孟南枝腾地一下烧红了耳根。

踉跄着后退两步：“听到别人这样污蔑，难道你不生气的吗？就算你不是真的……”

她倏地收住了话头。

穆北屹已经眯起眼睛，脸上神情变得危险起来：“不是真的什么？”

“不是……呃，不是真的喜欢折磨人呀！”孟南枝赶紧转移话题：“我觉得督主大人明辨是非，为人正直！这有人败坏督主大人的名声，怎么能忍呢！？”

一口气说完，她瞧瞧打量穆北屹的脸色。

对方那张冷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差点就把穆北屹不是真的太监给说漏嘴了。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有些紧张地捏紧自己袖子：“我……”

孟南枝话还未说完，脖颈上忽地多了只冰凉的手。

渐渐收紧。

“呃……”呼吸随着力道加重而变得艰难起来：“不，穆北……屹……你……”

上一世那些回忆忽地涌进脑海，眼前仿佛重现穆北屹望着她时那双泛红的眼睛。

而面前的人神色淡漠，丝毫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声音也跟着变得森冷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本督不敢杀你？”

孟南枝后背被迫抵在桌沿，传来阵阵刺痛。

她根本没办法开口回答。

面前的人周身气压低到仿佛真的要就这么把她掐死。

“大人……啊！”

就在孟南枝的视线有些模糊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惊呼。

她眼睛余光瞥向自己身后，似乎看到施燕凝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

穆北屹抬眸瞥了一眼去而复返的施燕凝。

“我，我，走错了……”施燕凝显然是吓坏了，一边磕磕巴巴地开口，一边往后退。

眨眼就不见踪迹。

孟南枝涨红脸，从嘴里十分艰难地憋出来两个字：“混……蛋……”

或许是人在这种濒死时刻总是会回忆起过去，孟南枝忽然扯着嘴角笑起来。

要是穆北屹就这么把他掐死，算不算报了上辈子的仇？

那也罢了。

上一世本就是她被骗着给穆北屹下了毒，可能报应这就来了。

穆北屹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垂下手，脸上却是露出一抹苦笑，心中疑惑更甚。

片刻后，松开手。

颈间忽然撤去的力道让孟南枝整个人向后倒去。

桌上碗碟滚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咳，咳咳咳……怎么了？”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笑道：“莫非是大人对我心软了么？”

穆北屹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跪坐在地上的人此时一双圆眼之中蓄满了泪水，发丝散乱，透出些狼狈。

“你究竟是谁？”穆北屹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谁派你进宫的？有什么目的？”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危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这个问题，咳咳，大人上次不是问过了么？”孟南枝红着眼睛看他：“是我回答的不够清楚？还是大人又怕了？”

“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也配被大人如此提防吗？可真是荣幸。”

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果然之前那番说辞没能让穆北屹完全打消疑虑。

周遭安静下来，孟南枝低着头，听到身侧响起脚步声。

穆北屹的声音像是寒冬之中的冰刺，扎在她的心上：“你确实不配。”

“明日起，你不得离开本督的视线一步。”

细碎的光从窗子缝隙落下来，孟南枝抬头，已经看不见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