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胭脂铺的掌柜终究是跑了,还卷了钱财布帛,消息必然是灵通的。
晏语欢心知肚明,晏府绝对是不干净了的。
陆永被关三天,精神早已有些恍惚,分不清昼夜和时间,索性闭目养神,不再无谓挣扎。
嘎吱——
两扇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光线一点一点的洒进屋中,映在陆永的脸上,后者睁开久未见光的双眼,模糊间看到一个身影走进来,陆永的眼睛被阳光刺激的狠了,又闭上了些。
“陆叔,吃了吗?”
陆永闻声滞住,再次睁开双眼,晏语欢坐在陆永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手指绕弄着发丝。
晏语欢甜甜一笑:“我今日给您带了好吃的来。”
从前郡主混世魔王的名声使得陆永见着这笑容,只觉得浑身如坠寒潭,骨头缝中都透着阴寒。
陆永饱受折磨的心早已经不起试探,此时更是肝胆俱裂。
“郡主……您到底……要如何?求您给我个痛快……”
晏语欢撇了撇嘴角,似乎不是很满意陆永的回话,故而一副无奈的神色,抬起了手。
周行钰将匕首递到了晏语欢的手中,后者轻抚着镶嵌宝石和碧玺的刀鞘,勾唇道:“陆叔,我当初行事张狂,骄奢淫逸,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自从受了伤醒来后,我下定决心痛改前非,这才改了那一身的恶劣习气,如今,恐怕是要再度回到从前的行事风格....”
陆永惊慌的抬起头瞪着晏语欢,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坊间传闻,景昭郡主最喜用人皮制风筝,用青丝做玉穗...”
晏语欢将匕首缓缓拔出,指甲在刀面轻敲:“若是剐上你几刀,这张皮难免会有所瑕疵,不太完整,若直接在您颅顶开洞灌入汞水,虽说能利落的将皮肉分离,但终究少了些乐趣啊~”
吓唬人的这套,宴语欢学得极好,套着从前的名声,这几下可谓像模像样,吓住了眼前的人。
刀锋寒光闪烁,晃了陆永的眼,他极力将脑袋向前伸,似乎是为了看大门口的动静,可他等的人,始终是没有来,那敞开的大门灌入丝丝凉风,吹进了他的心口。
陆永自嘲般笑了声,说道:“飞鸟尽,良弓藏,几十年忠义又如何,这世间人心啊……”
晏语欢倾身拉近了和陆永的距离,将匕首抵在了陆永的额头上,笑吟吟的问:“胭脂铺的掌柜,是你安排的?”
匕首的刀锋就在陆永发际处徘徊,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不敢有,陆永咬碎了牙,红着眼看向晏语欢:“我是夫人陪嫁过来的,只有夫人有权利处置我!”
“母亲恐怕是不能来见你了,昨日我向她汇报起你的死讯,她伤心的卧床了呢。”
陆永听到这话,情绪异常激动的挣扎了起来,目眦欲裂道:“你胡说!你胡说!夫人定会求证的!我没死!”
周行钰冷然道:“你是死人还是活人,你自己说了不算。”
门外传来通报:“郡主,城北胭脂铺子的掌柜抓到了。”
晏语欢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起身道,“你看,你不说,我就去问问其他人。”
说着,扔下匕首扬长而去。
慧娘走进了献芳阁,回身将门关上。
“夫人。”慧娘走到晏云漪身旁道:“郡主将城北胭脂铺的徐三抓回来了。”
晏云漪对着铜镜将钗环卸下,装进珍宝匣中,闻言只问:“全须全尾囫囵个的抓回来了?”
慧娘点头,晏云漪叹息道:“我儿还是心善,若是将人打断手脚带回来,再在这院中招摇过市一番,恐怕那些老东西魂儿都要吓掉了,哪还有心思串供呢。”
慧娘勾唇拾起梳妆台面上的耳环,说道:“郡主算的定,想必要另辟蹊径,夫人就宽心些吧。”
晏云漪抬手指了指发髻,慧娘便走到其身后,为其梳发。
“夫人,奴婢就一事不明,夫人原本就不是那只念旧情的愚蠢之人,为何要在郡主面前,设立一个如此软弱的人设?”
晏云漪轻摇团扇,勾唇笑道:“有些功夫要自己趟过了才学得会,从前她不愿意,我便不逼她,只照着她想要的来,如今她既然愿意,那些人便不能成了她的绊脚石,我要让她踩着这些石头,成为独当一面的晏家家主。”
晏语欢到时徐三儿跪在堂上,身上淤青斑点伤得不轻。
护卫走到近前抱拳道:“郡主,此人便是徐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宿在港口的客栈中,想是在等船逃跑。”
晏语欢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徐三,这铺子开的好好的,你跑什么啊?”
徐三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清了晏语欢的容貌,顿时就浑身瘫软,跪坐在地。
“你、你、你不是……?”
春桃厉声呵斥:“大胆放肆!竟敢对郡主如此无礼?”
晏青说话间就要上前,徐三吓得魂儿都飞了,晏语欢抬手道:“罢了。”
徐三惶恐的低下脑袋,辩驳道:“郡主、郡主饶命,小的只是去那客栈等个从北方水路而来的朋友啊!”
晏语欢闻言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抬手指向自己,问道:“你觉得本郡主是个傻子?”
春桃顺着话茬质问:“铺子中的胭脂水粉,银钱银票全都被卷走,你去接人,用得着带那么多货物和钱财吗?!”
徐三料到他们回去铺子中看,原本做好了诡辩的准备,但听这话茬不对,立即跪起来辩驳。
“冤枉啊郡主!奴才明明只拿了一些钱财傍身用,奴才是个爷们汉,要那胭脂有何用?那些胭脂水粉都尽数收入库房了啊!”
闻言,晏语欢的嘴角缓缓勾起。
徐三话脱口而出的一瞬,便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如今是想捂嘴也捂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地。
春桃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了要卷款潜逃?”
徐三已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浑身抖如筛糠,晏青默默不语的将长刀出鞘半寸,那一声刀鸣,将徐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承认道:“是是是,小的承认!小的是想逃跑!陆管事的被抓小的心里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这才一时糊涂!求郡主开恩!求郡主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