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语欢倚在罗汉榻上吃着葡萄,听着周行钰汇报这几日各个店铺的情况。
“阿行。”晏语欢打断了周行钰的汇报,问道:“距离分发奖赏,过去了几日了?”
周行钰已经有些习惯了晏语欢给他起的别称,垂眸算了算,答道:“有七八日了。”
“来人呐!走水了!”
“走水了!!”
外头忽然闹腾起来,宴语欢挑了挑眉,像是早有所料,“你去看看。”
周行钰一个闪身便没了身影。
这大火直至日落才彻底扑息,聚贤堂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晏语欢踏进聚贤堂,下人们纷纷恭敬行礼:“郡主安好。”
晏语欢故作焦急的问道:“找到失火点了吗?”
下人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室内失火,方才潜火队来了,说像是从聚贤堂屋顶那棵歪脖子树上烧起来的。”
站在那棵歪脖子树下,看着被烧的光秃秃发黑的树干,宴语欢沉声道,“看来是有人故意纵火,今日定要将此等贼人揪出来。”
说着,她余光观察着那几个管事的,有几个管事的,似是换了身衣裳。
周行钰搬来一把椅子搁在聚贤堂外,晏语欢坐下后遂对着春桃招了招手,待春桃到了近前,方才与其耳语。
春桃弯着腰听了多时,不住的点头,随即便带着人前往后院,众人甚是疑惑,这后院大多是仆从们住的地方,不知春桃带人去那里做什么。
“夫人?”下人中不知谁唤了一声。
众人纷纷往后看去,只见晏云漪带着十几个护卫走来。晏语欢未料到晏云漪会来,在她们所商议好的剧本中,没有这一环。
众下人颔首行礼:“夫人懿安。”
晏语欢随即起身:“母亲。”
晏云漪点了点头,身后的护卫押上来一个仆从管事,那管事晏语欢见过,姓陆单名一个永,平日里最是喜欢打骂下人,在府中的十位管事中,算是最不得人心的一位。
“聚贤堂失火一案,本夫人已查清,就是这位陆管事,不满郡主改革了许多旧例捞不到油水,因此纵火,意图报复。”
晏云漪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陆永,一字一句道:“此人嚣张绝伦,从前便利用府中关系,指派自己的亲戚去接手肥差要差,前些日子咸水盐庄上那位作恶多端的庄头,便是他的亲戚。”
晏语欢闻言皱起眉头,晏云漪闹这么一番,又拎出来一个典型犯,想来是不愿牵扯太多人出来,这倒是让她有些不明白了,她不信娘亲会包庇这些蛀虫。
晏云漪勾唇看向晏语欢,说道:“欢儿,今日母亲料理了他你也好好学学。”
晏语欢抬手道:“我想问陆管事几句话。”
“还有什么要问的,母亲帮你问。”
宴云漪鲜少会逆着她,所以宴语欢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只得硬着头皮道,“母亲,女儿想要私审陆永,不知母亲可否行个方便?”
“私审?”晏云漪从容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将人带走吧。。”
晏云漪撤走了侍卫,让慧娘注意着巽芳阁的动静,不多时慧娘便回来禀报。
“夫人,郡主将那陆永关在了巽芳阁偏房中,命人定死了门窗。”
“终极还是小了些,不懂得釜底抽薪。”
慧娘迟疑片刻,遂道:“夫人,若是郡主真的审出了什么,您打算怎么做?”
晏云漪唇角微弯,说道:“若是她真能审的出来,我还真就放心的将这晏家的一切都交于她的手中了。”
这府中的十位管事,都是积年的老人,有六个都是从前宫里的人,还有四个是将军府出来的老人,都是些滑不留手的,想从这些人口中听一句实话,靠吓唬用刑,那是不可能的。
晏语欢自然知道这一点,便没打算去逼供什么。
她坐在院子里,远远瞧着那密不透风的房间。
“你说,在这样阴暗静默的环境中,他能坚持到几时啊?”
周行钰走上台阶:“即便是军中在战场上搏杀过的战士,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撑不过半月。”
“你这法子实在厉害。”
宴语欢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江祁年端着茶点来,奉了茶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那歪脖子树上的火,是我找人放的,为何娘要扯谎找人来顶罪呢。”晏语欢自顾道。
江祁年闻言一惊,诧异的抬眼看着宴语欢。
“有一事忘了同你说,我同我娘说过你考科举的事了,这些日子我也让春桃去准备了,从明日起,你便不用去教导奚尧泽了,只管读你的书。”
江祁年声音难得的高了些,“郡主这是合意?”
“等你榜上有名,你再从宴府出去也不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的。”
在现代时,说是男女平等,其实女生始终很多事上都得不到平等,有多不容易宴语欢很清楚,在这个反过来的地方,她也能理解江祁年这些人。
“奴……”
江祁年支吾半天还是没说出谢字,正身恭敬的给宴语欢行了大礼。
而后他看了眼封起来的偏房,“或许,夫人有自己的盘算。”
事出反常必有妖,晏云漪平日里多么宠爱这个女儿,整个京中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压根犯不着为了一些老奴才,和自己的闺女犯了龃龉。
晏语欢撑着下巴细细琢磨了一番,如若纵容这些人不是为了保护他们,那便是!
大脑瞬间清明,宴语欢捶腿道,“我明白了,我娘不是为了保老人根基,而是为了让其他的狐狸露出尾巴,如今十个管事中,我不知有几人已经生了异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先抓一个陆永,让他们认为陆永将此事一力抗下,才会慢慢松了防线!”
“郡主高见。”
陆永被囚禁的第三天,便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城北胭脂铺连着两天不曾开门待客,上报的原因是掌柜的身子不利,晏语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春桃,套车。”晏语欢笑着道:“我们去城北胭脂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