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匣子,把方才清点的东西拿了出来,“平康坊酒楼一座,茶楼一座,安乐坊戏台一座,通州珠宝铺子三间,成衣铺子两间,船一——”
“姨娘,怎么那么多东西?”魏昌玉诧异地问,这身家委实厚了些,每日进账该多少啊。
“这算什么?我姚家在琅琊,通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户。”不过朝廷素来轻蔑商贾,她家门户再好,再富可敌国,她能许配给侯爷做妾,也是不错的了。
女帝薨了,对姚姨娘来说是很遥远的事,她没见过女帝,谁当皇帝也和她没什么干系,如今也只是小小吃惊一下,便接着给她剥鸽子蛋。
魏昌玉见她一壁剥蛋,一壁还絮絮叨叨地:“今儿了出了大事儿,面上放过你,不知道等回过神来,还会不会揪着不放。”
姚姨娘将雪白的鸽子蛋放到她碗里,有抻手舀粥,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女帝薨了,时莺姑娘那边倒是尴尬了,也不知道那个卫公子还能不能出来。”
“为何?”魏昌玉问。
今儿怎一个两个地提起卫入砚,太不寻常了。
姚姨娘有些唏嘘地道:“还能为何,她与卫公子是定了娃娃亲的,她这些年也是盼着嫁过去的,那卫家当年也是满门的荣耀,整个帝京要找出卫小公子那样家世好模样好的也难,谁能想到朝夕之间,那卫家嫡长女,说赐死就赐死了。”
魏昌玉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缓缓喝下一口杏仁乳,鸽子蛋掰做两半放入口中。
宋时莺是大房的人,她的父亲就是第一任靖安侯,因为她的父亲没有男嗣,这个爵位才落到宋明善的父亲头上,宋时莺也是宋家唯一一个被请封为郡主的姑娘。
靖安候承了她父亲的爵位,是不敢苛待这个姑娘的,除了她本身的俸禄,侯府都是紧着好的给她,甚至有些东西二房姑娘都未过手,她先挑了才到其他姑娘的。
婚事更是不敢随便安排,谨慎又谨慎,免得被外人嚼舌根子。可是谁能想到,定了龙章凤姿的卫公子会被忽然召进宫,进宫也就罢了,当天女帝便薨了。
说句难听的,要是死在宫里还好,若是活着回来了,宋时莺的婚事,又难办了。
说到底,为难的还是靖安候夫人。
魏昌玉喝了小半碗蟹肉粥就吃不下了,老太太和夫人都是垫了肚子便紧着去宫里了,府里的琐事都是宋三姑娘在管,也是折腾了好半日的。
魏昌玉虽做不了皇帝了,但还是习惯性地分析局势。
如果上台的是裴丞,那卫入砚必死无疑,裴丞是皇夫,是她从前的驸马,她得罪了的人,对裴丞也没什么好处,谋杀女帝,一个上好的名头。
如果上位的是谢沉曜,他是卫阁老的学生——文人风骨,魏昌玉最琢磨不透但极为佩服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师生,同窗,同科情意有时更胜父子,手足。一种不靠血脉,却极其稳固的关系。
如果他上位,无论如何都会保全卫阁老的独子。
两方拉锯,就是不知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