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善把吴昭蘅安顿下来后就一直在盘账，她稍稍估算了一下丝绸的价格和商队的预算，整合了一下，才觉得经商确实要头脑，不是人人都能赚的来钱的。

她能知道这个政策，朝中肯定也有人有这个心思，而且这个政策什么时候下来，还说不准呢。

她又拖着一身疲惫去跪祠堂了。

夜里烛火幽暗，伶俜守在屋子里，只有兰舟跟着跪在她身侧，还小心翼翼地问：“张妈妈不在，姑娘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

宋明善还在犹豫，倒不是她怕这个张妈妈，只是她不知道宋六姑娘是个什么人，她很怕太强硬了惹人怀疑，虽然不是人人都像谢沉曜那样长了三四个脑子，但她还是不想弄出太出格的事情，以免被扣上妖女的名头。

既然兰舟都这样说了，宋明善还是被她搀着坐下来，撩开裤腿看了看布满淤青的膝盖，心疼地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太太难不成真的不管姑娘了吗……”

宋明善觉得这倒是个问题，她或许可以找机会解决张妈妈，可张妈妈走了，还有王妈妈，李妈妈，总之老太太不会让她好过的。

找个人嫁了，其实也算一条不错的出路。

那嫁谁呢？

宋明善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都听到一声压低了的“明善妹妹”。

心头猛地一跳，宋明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可千万不要嫁这样的人。

但是兰舟也诧异地看向门外，她连忙起身去开门，宋明善还没来得及制止她，门就被打开。

外面果然是裴少雍，也不知怎么进来的，目光急切又炽热。

兰舟微微一愣，道：“裴公子怎么这么晚来了，伤寒了怎么是好。”

宋明善连忙把裤脚放下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裴少雍可是每次都带着刀子来爱她。

裴少雍没有回答兰舟，目光落在宋明善身上，道：“明善，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兰舟确实铆足了劲撮合她们两个，“裴公子，我们姑娘这些日子可是受足了苦，因为对您痴心不改才被老太太赶到了琅琊来，日日罚跪，日日磋磨，她虽从来不讲，可我们做奴婢的，心里看了也苦啊……”

裴少雍的眼神更心疼了。

宋明善：……

“裴公子，我可以问你来做什么的吗？”宋明善没有接兰舟的话，反问道。

“明善妹妹，我是来带你走的！”

兰舟和明善都愣了。

这下就连兰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裴少雍上前两步，少年的眉眼干净，语气也极其坚定，“我不做什么裴家的公子了，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让旁人争，我只想带你走。去一个小州府，我不会再委屈你了。”

这可是整个帝京都难以挑出一个的郎君，温柔，年轻，俊俏，最了不起的是这腔豁得出去的勇气。

这小公子除了天真一些，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若她真是宋明善，说不定就信了，跟他走了。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少年的赤忱。

兰舟可没料想这个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劝道：“裴公子，怎么说我们姑娘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怎好就这样同你走……”

毕竟兰舟想做的是裴家小少爷的姨娘，等宋明善嫁进去了，就她的性子，大抵也不能一直承宠，届时肯定要扶个自己人去伺候姑爷的。

可裴少雍若只是裴少雍，没有裴家在后面，那就一文不值了，傻子才会跟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