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动静太大，堂屋坐着的赵公子听得一清二楚。赵娘子面色有些尴尬，只好朝里屋喊了一句：“那个，秀才娘子，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别忘了给我回个话。”

张氏咬牙切齿地看着被自己揪着耳朵的柳昭昭，尽量语气柔和地对赵娘子应了一声。

等听见赵娘子二人走远了，张氏才把手放下来。

柳昭昭捂着快被扭断了的耳根，疼的眼圈通红，但她硬撑着死活不让泪珠子掉下来。

张氏在床沿坐下，“你给我听好了，这桩婚事你嫁也是嫁，不嫁也得嫁！自古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说话的份？你翅膀再硬，还能飞上天去？”

柳昭昭咬定了不嫁，便决心誓死也要反抗到底，她看着张氏不卑不亢：“父母之命？婶婶与二叔本就不是我的父母，我敬你们是长辈，已经听从了你们一回，便是落得如今的下场。往后，便是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不想嫁的照样不会嫁！”

“真是反了天了！”张氏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你可别忘了，你和你弟弟现在都是我与你二叔养着，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就都得听我的！你见过有几个姑娘出了嫁被休回来的？又有几个下堂妇在娘家过一辈子不嫁人的？”

“就算是为了你弟弟着想，有你这么个姐姐在，往后他要议亲时人家都要说几句嘴呢！”

柳昭昭神色微动。

张氏以为她被自己唬住了，语气立时温柔下来：“我虽不是你的亲娘，平日也常骂你几句，但我向来嘴硬心软，一心只想你嫁个好婆家。”

“那董晋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的确委屈你了，但这个赵公子是个能干的，也不嫌弃你是二嫁妇。他在镇上还有铺子，往后你们在镇上住，川哥儿也能找个好些的塾读书。”

见柳昭昭陷入沉思，想必是把这番话听进去了。张氏暗暗得意自己这套软硬兼施的手段使得极妙。

半晌，柳昭昭抬起头：“婶婶说的不错，所以，分家吧！”

“什、什么？”张氏惊讶地都结巴了。

柳昭昭定定看着张氏，一字一句道：“我说，分家。”

还是张氏的话提醒了她。现在她和弟弟住在二叔家里，就意味着他们的命运都捏在旁人手中，偏二叔二婶都是如豺狼虎豹一般的黑心夫妻，一心只想着把她卖个好价钱。

如今她的人生已经被这两人毁了，但明川还小，往后要继续读书、要参加科举，现在他们给明川和明朗的待遇就天差地别，以后不知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能拿弟弟的前程来赌这两人的心有多狠。虽然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弟弟的日子可能会难捱，至少要比现在舒心些。

“疯了，真是疯了。”张氏见鬼一样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等柳琮回来，张氏抹着泪第一个上去告了状。

柳琮差点气笑了：“分家？你们拿什么和我分家？你和你弟弟都是我养着，我还没让你们给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