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擦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扶着门框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就对着柳昭昭道：“昭昭姐，他们说你被县太爷的儿子休了，是真的吗？”

“他们？”柳昭昭和张氏异口同声地问道，张氏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柳明朗喝掉了剩下的半碗水，用袖子抹去下巴上的水珠：“对啊，现在全村的人都这么说。”

柳昭昭和张氏对视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王氏那个贱人传的闲话，她的嘴怎么比马蹄子跑得还快，这才多会儿就传的全村人都知道了。”张氏越看柳昭昭越觉得窝火，“都是你给我揽的破烂事，白白让人看了笑话，我的脸算是丢尽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张氏不得不让柳明朗去族学把柳琮先叫回来。

没多会的功夫，柳琮就拎着衣袍跟在柳明朗身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柳昭昭的亲弟弟柳明川。

柳明川在族学上着课就被叫回来，一路上听柳明朗说了才知道是什么事，他也很担心姐姐。

柳琮见了柳昭昭作势就要动手，柳明川直接挡在她面前：“这件事并不是姐姐的错，二叔莫要拿姐姐撒气。”

张氏也不停给柳琮使眼色，“你现在即使是动手把昭丫头打死了也没用，董家是铁了心断掉这门亲。现在外头都在看咱们的笑话，你这不是给他们递话柄吗？”

柳琮在张氏的安抚下坐了下来，吹胡子瞪眼气还是没消。

自从成了县太爷的亲家，他自觉走路都威风了许多，旁人见他都比从前恭敬了。即使有笑话他拿侄女换前程的，他只当对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眼下柳昭昭被休弄得人尽皆知，他最得意的地方变成了最丢脸的事，方才回来的路上都有人拿幸灾乐祸的眼神瞧他。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相较于柳琮的上火，张氏已经冷静了许多，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柳琮边听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月上柳梢，院子里的鸡自觉钻进了鸡笼里睡觉。

张氏逮了一只装进竹篓里。又换了身衣裳，用方巾包裹着头，才挎着竹篓出了门。

外头人少了许多，有几户人家院子里还冒着炊烟。三两个刚从田里劳作回来的零零散散地在路上走着，见了张氏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张氏的步子越迈越快，走了约一里路，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门口才停下来。

门虚掩着，张氏探头从门缝往里张望了几眼，看到屋子里烛光亮着，压着声音喊了一句：“赵娘子，你在家吗？”

见里头没动静，她又扣了扣门环。

“嘎吱——”堂屋的门果然开了，赵娘子扭着腰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瞥了一眼，见来人是秀才娘子，不由笑了。

“我当是谁这个时候过来，原来是秀才娘子。”她亲切地揽着张氏进了门，眉眼一勾尽是风情万种，“你能贵步临贱地倒是让我意外。”

张氏嗔道：“听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