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年反复做着相同的梦,梦里是成片的芦苇丛,眼前是翩翩起舞的白色小绒花,如雪般纷纷扬扬。
洁白与灰暗交织间裹住了那个少年,一袭洁白衣衫与芦苇花融为一体,他的背脊挺拔清瘦。我曾在梦里喊过他的名字,隐约可见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他就像一束初秋的阳光,明媚地照进了我的世界,却没有温度。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正瞧见周雁声一脸期待地凝望着我,许久。我的脸微热,旋即,摇了摇头,在纸页上写下“瞎比划的,没多大意义”。
——算作不久前他问我的那个手势答案。
我始终没敢告白,正如同芦苇花的花语,我依旧是过去那个自卑的温舒望。
周雁声看到我写的字,眉间微微皱了下,似是失落,但是很快就恢复常态,他笑着往桌上一趴,冲我撒娇:“舒望,我不想努力了…”
那两颗黝黑的眼珠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如山堆积的习题册上,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无语的瞪着他。
“嘿嘿嘿…”周雁声干笑着抬起手机,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这两天不是因为钱的事情跟我爸吵了吗,就没去上课,其实我一直在找快速挣钱的办法。”
我嘲弄的勾唇笑了下,哪有什么快速挣钱的方法,只有脚踏实地,循规蹈矩,才是最好的办法,走捷径是不可能的事。
“舒望,你别不信,我还真找着了。”他猜中我的心思后将手机放到桌上,“我妈一直说我整天玩游戏玩游戏,有本事在游戏里挣钱,然后我现在真的用游戏挣钱了。这两天连夜给别人通关升级,把我两天的午饭钱都赚回来了。”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甚至还要将这活儿作为自己未来的副业。我笑笑,指着我的习题册,示意我要写作业让他不要打扰我。
“嘿嘿,那你继续写吧,我不打扰到你啦,我继续赚我的小钱钱喽…”他说着就往床上一躺,在手机上一顿捯饬,一派悠哉悠哉的模样,完全没有考试之前的紧迫感。
我有点撑不下去了,要不是老韩说“同桌亦当比翼鸟,同进同退,齐心协力”,我才懒得帮他完成作业呢。
看了眼桌上的手机,都十一点半了,窗外的夜色也已经很深了。周雁声这家伙何时睡着的,床上响起细微的鼾声,如壶底烧开的水滚着气泡。
我将笔搁下,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推了推他,一动不动。那只手机还躺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屏幕亮着,硕大的“胜利”二字特别显眼。
我悄悄地将它放到床头柜,然后轻轻扯过一边的棉被,盖到他身上,我那时就觉得我像他妈…哦不,是爸。
不过眼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些事情了。
看着他的睫毛厚厚地铺在眼底,睫尾微翘,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吹弹可破的肌肤竟叫我着迷,指尖沿着他的脸颊,落到了嘴角,轻轻地勾勒着他的唇形,柔软的触感。
我凑过去,突然就想亲吻他的脸颊、眉眼、鼻梁、唇瓣…
就一下,不会被发现的。我的脑海有个声音在怂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