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周雁声,关于助听器的钱是怎么来的,毕竟不是小数目。他没正面回答:“反正不是抢来的。”
我也没追问。
*
班主任听说我们要参加校运会,很是欣慰,欣慰的是我们积极乐观的态度,不过他担心的是:“周同学,你行吗?”
话语间,目光看向周雁声的左腿,有所顾虑,或许不算恶意,但他仍然快速收回视线。
周雁声微笑:“放心。”
班主任:“那准备报哪个项目?”
周雁声不假思索:“两人三足。”
他说完眯起眼睛笑了,仿佛胸有成竹。
老韩眉头微皱:“这个得考验默契,多加练习,遇到问题及时找我。”
我们参加运动会只是想用实际行动向戴着有色眼镜的世界证明我们与正常人没有区别。
周雁声找来麻绳,将我的左脚和他的右脚绑到一起,打了个结,抬头冲我笑:“放心吧,舒望,不会摔的,有我呢。”
训练的时候,他一直揽着我的肩,我不自觉地靠进他怀里,手本能的会去抓他的衣襟。
“抱着我。”
他动人的声音在头顶盘旋。
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手臂越过他的后背,揽住了。
周围有几道看戏似的目光,揣摩、怀疑、激愤或是好奇…
我羞的无地自容。
我感到肩的另一头耸了下,接着,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用力往上一兜。
他当时笑得旁若无人:“别管他们。”
我们互相扶持,绕着操场,一圈圈走过,走过日后所有的蜚短流长,走过岁月静好。
“哇,这两人…”
“他俩是报名了两人三足吗?”
“看上去还挺般配。”
…
我们背靠背栖息在香樟树下,巨大的树冠替我们遮去刺眼的光线。
风过树梢,奏一首细水长流。
我仰头,枕着他的后脑勺,正准备浅眠。周雁声突然转身!
我失重般往后一摔,还好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
眼前一黑。
我本能的挣扎,被他按住:“别动,这样会舒服点,舒望。”
大片日光打在他的后背,一双眼睛被洇染成宝藏般的琥珀色,是明暗交错的颜色。
我的心被什么狠狠撞了下。
“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下眼睛感受不到的东西,像风、像云、还有…”
我顺从的闭上眼。
这种被捧在掌心的感觉真的很棒,我想我爱上了。
旷世之久。
柔软的风裹着晨露吻过我的眉峰,沿着硬朗的鼻梁一路吻下去,最终在我的唇上刻下一枚印记,印记很深,深到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却。
当汗水被烈日吸收,当笑声扬满操场,当橘子汽水溢满手心…
我睁开眼,看到他眼里的星辰大海,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年少轻狂。
他见我醒了,笑着伸出手,理了一下我被风吹乱的额发,目光温柔。
我定定看他,听他说:“舒望,这次比赛我们会赢。”
我抿唇笑了。
说句俗套的情话,我喜欢他了。
真的。
*
“太阳离开了我。没关系,还有陪我度过每一个孤独夜晚的月亮,我认识你。”
——摘自温舒望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