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南神态自若的模样,我倒也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兮兮了,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很自然的问了声:“咱们这是去哪啊?”
“你不会真傻了吧?你说去哪?当然是去我家鱼塘了。”小南似乎很诧异的望着我。
王寡妇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寨子里的人当年集资,为他家修建了一个鱼塘,后来就经过大家的帮忙,加之这王寡妇也是个勤快人,不过她也命不好,是从外面买进来的,好像是老挝人还是缅甸人。不过,这些年倒是说我们这地方的方言说的比我们都要好了。
在小南上头,还有三个哥哥,是他爸的第一个媳妇生的,不过听说其中有两个都不是小南他爸亲生的,好像是和他大伯偷情生的。
总之,这寨子不大,风言风语和乱七八糟的事倒是不少。
至于小南母亲王寡妇的事,这是后话了,后面会提到。
先说这鱼塘,每年倒是给小南家带来不少利润,王寡妇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这寨子里的各户人家,基本就没缺过鱼吃。
鱼塘旁边,搭建了一个小屋子,是用我们这地方比较有名的玄竹搭建的,又结实又漂亮,还防蛇虫鼠蚁,夏天睡进去还有股淡淡的竹子清香,出门就能坐在竹桥上戏水,也是乐得自在。
在我和小南的秘密基地里,这是常去的一个,主要还能过夜,里面还有个小灶台,粮食什么都有,还能在里面直接做饭吃。
不过,这鱼塘在寨子东头,稍稍的有些偏僻,但是也还好,至少周围也有几家人,离得最近的就是朱阿毛家。
朱阿毛比我们大两岁,但是智商有点不在线上,其实也就是太过于老实,但是经常犯二,上了一年高中就不在上了,在家务农,寨子里的人都经常拿他当二傻子逗。
我和小南到了竹屋的时候,见旁边朱阿毛家的灯已经熄灭了,都睡觉了,静悄悄的。
小南点了竹屋的灯,从旁边的碗柜里面偷笑着拿出来一些什么东西,然后放到了桌上我才看清楚,是两碟小菜,一叠炸小鱼儿和一叠花生米。
我搓了搓手,顺便吞了两口口水,双眼放光的坐了下来,他又从那边的灶上端来了一个小小的砂锅,里面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股股的鲜香味儿从那边飘了过来,我这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这是啥好吃的?咋这么香,一闻就是你妈的手艺吧。”
小南撇嘴笑笑:“那可不呢,这是今天在这边发现的一只野兔,我妈打了回来,红烧了,让我给你送点去呢,本来想偷偷喊你来,谁知道还没进大门就听到你爷爷和你爸说你在棺材里挺安稳的,我没招了,只能救你出来了。”
我拍了拍凳子,着急的让小南赶紧坐下,他给我舀了一大碗,就着他给我拿的小半瓶二锅头,吃的那叫一个尽兴。
这要是还关在那个漆黑的棺材里,估计现在也只能在梦里梦这些个东西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多的时候,我们两人这才酒足饭饱的收拾了桌上的那一摊狼藉。
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还顺便随便抽了根杂草含在嘴里,伸了个懒腰,冲小南笑了笑,“你先收拾着,我上个茅房去,吃多了有点。”
“行,那你去吧,小心点,可别遇上鬼了。”
我走到门口抄起了一顶斗笠帽来,直接给他扔了过去,他一躲,刚好躲过去了。我走出了老远还能听见那小子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因为离着朱阿毛家特近的缘故,所以平时小南家有人来晚上看鱼塘都是和他们家公用一个茅房的,寨子里的人也从来不讲究这些。
我哼哼着小曲,打嗝上来都是一股子白酒的味道,呛得自己根本不行。
蹲在着露天的茅厕中,入了秋正是蚊子泛滥的时候,我这个光溜溜的大白腚刚好成了那些蚊子的栖息地,也是它们的“娱乐”场所,“嗡嗡嗡”的围着我的屁股好一顿飞,不仅乱飞,还各种吸血,整个屁股痒的都开始有些发麻了。
我咒骂了几句,实在是顶不住它们的轮番攻击了,便赶紧拿了些手纸准备起身准备离开了。
可是下一秒钟,忽地,这耳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唱戏的声音。
我慌忙起身,下意识的往厕所外瞅了瞅,倒是没人,只不过,刚刚那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还在,好像,是从朱阿毛家的院子里发出来的。
这个点,难道说,他们家老人还没睡?可我刚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黑压压的,不可能有人看电视啊,这个唱戏的声音,也并没有停止。
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来,看了下时间,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我吓个半死,不多不少,刚刚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整。
“不会这么巧吧,怎么这个点啊······太晦气了,呸呸呸······”我吐了几口,这才壮着胆子从茅厕迈了出去,因为这茅厕是在朱阿毛家的斜坡上面,所以,出来借着月光能够看清他们家黑漆漆院子里的一切。
那个诡异的声音,还没有消失,夜半的戏声,幽幽在我耳边咿咿呀呀唱起,就回荡在朱阿毛家的整个院子里,越来越清晰:“往生不来背影常在~~~
害了相思惹尘埃。
谁等谁回来,
夜雨恶秋灯开,
照亮空空舞台
谁都不爱爱等待,
想来就会来,
该来的都不来~~~”
该怎么描述这样的一个声音,放佛在这几句戏曲声中,还夹杂着几声“滴答滴答”的水滴,快速滴落在水里的声音。
这个声音,真的令我毛骨悚然,头皮也瞬间发麻的厉害,就像是一个狰狞幽怨的女鬼,她在由远至近的和我诉说着什么,她在等待,生生世世等待,她的满腔怨气,甚至,直至她那双没有黑眼珠的白色眼球里,缓缓渗出两行嫣红的血泪来,她还在依旧的不停唱着。
相比刚刚的恐惧,忽然间心中多了几分心疼,但依旧是后背直冒冷汗,我掏出手机就给小南打电话过去,让他来接我。
没两分钟,那小子就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了茅厕门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