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钢琴乐此起彼伏,两道视线越过人群对视,彼此皆没好眼色。
阮虞淡淡收回视线,转而俯身问谢修齐,“要喝点什么?”
嗓音一贯毫无起伏,却在各种声音交织的宴会里显得清晰入耳。
艳红礼服的领口本就低,低头的瞬间胸口景象一览无余。
谢修齐脸色登时沉了下去,“去没光的地方。”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不以为意,毕竟谢家二少向来脾气阴晴不定。
穿过人群,她推着他去了角落里。
灯光昏浅,本该有片刻的宁静,但两人颜值出众,气质非凡,加之身份在此,很难低调,很快便有人上前搭话。
起初阮虞还好声好气回应两句,后来见谢修齐爱搭不理的,索性也没了好脾气,上来搭茬的人很快就被夫妻“双人混打”给折腾走了。
“腿不舒服?”阮虞轻声问,生怕他没听到,又凑到他耳边问了一遍:“我帮你捏捏吧。”
他浑身一僵,这个角度,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胸前的光景,他烦躁地闭了闭眼,稍稍偏过头。
拍掉她的手,语气沉冷:“不用。”
阮虞直起身子。
又听到他说:“衣服不想穿可以脱了。”
“啊?”阮虞不解,下意识低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上拉。
宴会大门,时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另一边被人簇拥的阮沁,没放过角落里两人的眉来眼去。
拳头紧紧攥在一起,盯着阮虞,双目似能喷出火,气急败坏。
她今晚是来出风头的,做足了一切受人瞩目的准备,可阮虞一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仿佛她才是今晚的主角。
就连邀她跳舞的富二代,视线也时不时飘到那边。
阮沁没受过这种待遇,内心憋了一团火。
她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人笑了笑,稍稍扬高声调,“人来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聚在一起敬一杯呀?顺便交流交流?”
所谓“交流”无非是拉人脉的片面说辞。
在场的宾客都心知肚明:“好啊,大家都端起自己的酒杯,聚到中间来喝一杯吧。”
昏浅的灯光聚到舞台中央,钢琴乐也变成了如潺潺流水的交响乐曲,很快,所有人都围作一团,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谢二少和阮小姐似乎有些认生呢。”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齐刷刷的视线落在阮虞和谢修齐身上。
两处境况,像形成了两个世界,中间一排酒架便是结界,他俩与别人格格不入。
谢修齐倒是无所谓,完全不当回事,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阮虞就有点下不来台了,只因她发现那些怪异的目光都指向她。
顿了顿,她问谢修齐,“要过去吗?”
他头都没抬,语气依旧沉沉的,“别给我丢脸。”
虽然没相处几天,她已经完全拿捏了他说话的风格。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要去就去,别给他丢人就行。
阮虞直起身子,神色淡淡,端起一杯酒,抬步走去。
阮沁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面色确实挂着标志性的笑,“听闻谢家二少不好伺候,姐姐辛苦了。”
语毕,她轻轻与阮虞的杯子碰了一下,随后姿态妖娆地抿了一口,余光从杯沿望着阮虞的表情。
她越是平静,阮沁就越想撕烂她的这层外皮。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近日这两家的事可谓是锦城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阮虞微勾唇角,“这里是谢家酒店,二少就坐在后面,谁给你的胆子当众诋毁谢二少爷?”
阮沁一惊,还未咽下的红酒随之滞在喉间,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须臾,她清了清嗓子,面色多了丝惨澹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没想到你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呛我,我……也只是为自己抱不平罢了。”
眉眼下垂,语气低微,甚是可怜。
阮虞眉间微蹙,这副模样她太熟悉了,从小就见过无数次,可以说她只要露出这副茶香味十足的表情,就一定会闹出点事儿来。
不过她从未担心,兵来将挡。
“为自己抱不平?阮小姐这是怎么了?”
果然,在不了解一个人的秉性前,人们总会自发与绿茶婊一个阵营,尤其是男人们。
阮沁放下酒杯,抽了张纸巾,轻拭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嗓音低柔,“原本应该是我嫁给谢二少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人算计,变成了姐姐嫁过去。我并没有埋怨姐姐的意思,就是觉得,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耍手段抢过去的,也不会成为自己的。”
话音落,全场哗然,议论纷纷。
“这桩婚姻居然还有这一出,这瓜真好吃啊。”
“没想到,阮家这大女儿居然这么有心计,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叹息连连,议论不止,皆是对阮虞不利的言辞。
身为当事人的阮虞听笑了,早就想过阮沁今晚定会使手段,没想到用的是倒打一耙的下三滥心计。
“呵。”阮虞扯扯唇,眼角露出讥讽,满脸不屑,“你那么不乐意,不然我现在和谢二少离婚,你嫁过来就好了。”
阮沁吃瘪,面上五颜六色,精彩极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她狠狠瞪着阮虞,又将视线挪到角落里的男人。
即使那处灯光昏暗,他依旧如此耀眼,这样的男人,即使身处万千人群,仍然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可惜了,是个瘸子,谁知道除了双腿,还有没有别的隐疾,阮沁虽嫉妒,但也不想让自己的未来陷入未知的风险中。
“怎么不说话?”阮虞不打算就此放过,“你不是想嫁给谢修齐?我成全你啊。”
被驾到高处,阮沁下不来台,拳头紧攥使手背冒出了青筋。
“姐姐,你这是在逼迫我还是在逼二少呢?你明知道他不善言辞,不喜解释……”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我不愿娶其他人,我这辈子的妻子只能是阮虞。”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到了隐在昏暗中,坐在轮椅上浑身散发阴冷气息的男人。
“什么?”阮沁目瞪口呆,脸没被打,却隐隐作疼。